“名字我已经想好了,这个协会就叫‘华安协会’,这是一个以天津青帮为主的协会,也是一个‘以华治华’为目的的协会。”
菊田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帮派文化一直就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中国的江湖社团就屡屡在历史上呼风唤雨,比如说早起的白莲教、天地会、义和团等,后来的青帮、洪门等。
在中国近代史上,这些很有影响力的帮派,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中国政治格局及国家走向。
觊觎中国已久的日本政府及其谍报人员早就留意到了这一点,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1887年,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第一局局长小川又次大佐在《清国征讨方略》中就提出:
“广东有三合会,中央以南有哥老会、贩卖私盐团伙。此两党有数万之众,实清延之所惧……”
“日本若在侵华战争中直接攻击明朝故都南京,此党将蜂起于各地,抗拒清廷。至此,小党相率云起,清廷必出现土崩瓦解之势。”
……
1896年,日本军人荒尾精在汉口设立乐善堂特务机关,执行军部下达的刺探军事情报的任务,就同时要求其外勤人员将触角伸进哥老会、九龙会等秘密社团中去,与“豪杰”、“侠客”结交,调查其思想组织及实力等状况。
甲午战争期间,日本加强了对中国帮会的调查和研究。
战后日本外务省又拨出一大笔秘密经费委托犬养毅(后任日本首相)深入调查哥老会等中国帮会,犬养毅又转派平山周等人赴中国南方执行。
在兴中会的帮助下,平山周得以结交湖南、湖北、浙江等地的哥老会首领,写出了《中国秘密社会史》,并在1911年11月作为《日本及日本人》志《附录》出版,次年中国的商务印书馆出版了它的汉译本。
1910年,受日本外务省派遣来华调查东南一带秘密帮会的山口也提出了长达500页的调查报告,题为《清国形势与秘密结社》,其中有些内容是平山周不曾收集到的。
上述调查资料,对日本人了解民国帮会的习性、特点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也是他们继续调查的新起点。
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夜,末光高义于8 月间在旅顺写成了《支那的秘密结社与慈善结社》,该书于次年5月由满洲评论社正式出版,其中第一编秘密结社详细介绍了青帮、红帮等帮会组织的起源、规约、入会手续、组织体系。
几乎与此同时,富永启堂将青帮手册《通漕》译成日文,于1932年在大阪公开发行。
……
很早就进入中国的菊田,对于以上书籍和文章早已有深入的研究,并且非常认可其中的很多观点。
在他看来,日本要想占领中国并不至于遭到太过于剧烈的抵抗,就得打出“以华治华”的招牌,扶植和培养以中国人为主的傀儡政府。
这一点,东三省的满洲政府就已充分证明。
也正因为在东三省尝到了甜头,日本又盯上了华北,准备在华北再唱一出“以华治华”的好戏。
华北跟东北是有所不同的。
菊田发现,在天津这个地方,帮派势力上可通天,下可入地,影响力无比巨大。
在早期,天津土产的黑社会“天津混混”在中国北方就名噪一时,甚至在整个中国,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字号。
可以说,在其最鼎盛之期,并不输给青帮、洪门,白莲教这些驰名的社团组织。
只不过到了20世纪初,天津混混遭到了袁世凯所创的中国警察的重创,其行为大大收敛,锋芒不再,天津社会也出现了短暂的社团力量真空时间,唯有脚行还在维持着各个码头的力量平衡。
到了北洋军阀时代,随着奉系军阀褚玉璞入主天津,其干爹兼军警督察处处长白云生跟着到天津“跑海(开辟地盘)”,大力发展青帮帮众,青帮开始逐渐成为津门一霸。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白云生在天津发展大批徒子徒孙,最底层的喽啰就是原先的天津混混。
借着褚玉璞的风头,天津青帮又开始在天津辉煌,慢慢地,青帮的帮众已遍布天津的各行各业,也控制了天津的各行各业。
比如说,控制华北烟土行的徐文德是白云生的弟子,控制天津赌行的袁卫东也是白云生的弟子,天津的脚行也是有青帮帮众控制……
除此之外,各行各业都有青帮帮众的影子。
天津青帮花开两枝,一枝便是警察与社会闲杂,一般在华界活动;一枝是名流与知识分子,在租界活动。
这其中,就包括很多具有一定身份和高级知识分子,比如说编辑、记者、教师、医生、政府官员、政界遗老等,很多有名望的人,都具有青帮身份。
可以说,在现在的天津甚至是整个华北,青帮又到了上可通天、下可入地的程度。
因此,日本想在华北实施“华人治华”,青帮这一块的力量和影响力是不可忽略的。
也正因为如此,菊田到了天津之后,就一直在琢磨,如何利用青帮的力量和影响力来推动华北五省自治计划。
这想法很简单,可真正实施起来却很有难度。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为是不同国家和民族,日本人想直接控制青帮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培养和扶植亲日势力来慢慢渗透。
为此,菊田智江准备了很久,也一直在物色合适的棋子,但直到杨啸出现,一系列的进展才让他看到推动“华安协会”这一计划的希望。
现在,他要将这一计划付诸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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