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游的体力所幸在刚才休息时已经攒足,莺奴如今要做的只是向上,因为向下会是个无底洞。师父也说过,她的体力本来就超越凡类,即使疲累到一时虚脱,只是瞬间她又能站起来反击。
自己如此异于常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漫长的上浮路途中,她只是在思考这一个问题。
为何自己能像鱼类一般在水中生存,为何能潜入到如此深不可测的水中?要知道这个深度里,就连鱼也不存在。什么都不存在,除了那奇异的灯蛇,这里空无一物,只有水!
莺奴不又去思考师父从河边将自己救起的事。若是她是为人所害才遍体鳞伤,那么害她的人必然比她还要强悍且不管她认真抵御时究竟有没有人敌得过她,首先那人究竟为何要害她?光是这一点,她也想不明白。她生良善,且师父救起她时,她的年纪还那么小呵,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女能有何罪过。
她想着想着又气闷起来,眼酸得很。她抖抖脑袋暂时不去想,接着奋力向上。因为四周没有一丝光线,她的游动就像在原地做着可笑的鱼行。
这条路未免太长了。
因为久未进食,她饿得常常眼冒金星,还以为是看见天光,睁着眼搜索良久,四周仍是漆黑一片。莺奴想起贝眼室内巨蚌吞食灯蛇的形,也不想去尝尝滋味,可惜了捉住灯蛇时她没想到自己会饿到这地步,捉到贝眼时却又怕得不敢久待;此刻若是随便哪样到了她面前,她都敢将其生吞活剥。
她这样想了片刻,惊觉自己在水下的这短短几个时辰,不但体机能变得和鱼一般,连思考也与鱼无异了!活在岸上用两脚走路时,谁会对水蛇生蚌垂涎?她看不到自己如今的面貌,或许连面貌也换做了鱼呢?想到这里,她不又有些惊恐起来。难道说在水中遨游时,她便变成鱼,上岸与人相处时,才变回人么?若是如此,她岂不成了怪物?若是将她放在空无一物的房间内,她是不是就会现出原形呢?
莺奴觉察自己在这等幽暗无状的地方便不能停止思考,一旦觉察到,她即刻用力排出脑中所想,接着向上猛游。如此这样的轮回大约有五六次,她逐渐觉得四周稍稍明亮起来,摇动四肢可以看见模糊形状。难道说她已处开放水面下了?
因为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她的双眼现在对光线变得无比敏感;她向上游动,每过一段时间便将手伸到面前晃一晃,分辨光线如今有多强;千真万确,四周已经变得越加明亮。只是天光离自己还有多远,她也不能推断。
莺奴心中称不上狂喜,但也总算有了底气,将头高昂着踢蹬双腿。她此时连贴的亵衣都已被撕得残破不堪,与长发一道拖在背后,宛如传说中鲛人的鱼尾。她形如箭,几乎是直线冲向更高处。
但她忽然间看到什么,心又是一凉
一个黑影从头顶悠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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