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奴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阿娘在小筵厢等小翘呢,我们走了。没有理会梁乌梵的请求,继续往前走了。她听着身后传来近乎破碎的声音,说,属下是思念上官阁主,所以想看看阁主的孩儿,只是片刻,还请教主宽许我……我抱抱小翘,还请……
她想,能让梁乌梵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已碎了。有些心软,停下来问了问小翘:“你让二阁主抱抱么?”
小翘那柔美的眼睛只是一直盯着梁乌梵看,并不回答。莺奴将他放下,他在莺奴裙间躲了一会儿,稍稍向梁乌梵走了两步。梁乌梵的双臂颀长,这就够到他了,将他一下端到怀里。小翘像是坐了天梯似的,一下到了半空里,惊讶得咯咯发笑,小手抓着梁乌梵的幞巾尾巴直扯,双臂将父亲的脖子围拢了。那想象中的柔软暖和的小小身体来到他怀中,无论他先前如何忍耐,在那一瞬间他就当着教主的面悲泣起来。小翘的身子那样轻巧,和他母亲一样地柔弱,而他觉得这是他的全部,他是他的父亲……他爱他的母亲。
这画面忽然点明了无数个无言的瞬间,旧时他和唐襄之间许多似有而无的交互都解释得通了。而鱼玄机说这孩子的父亲是谁“连唐襄自己也不认”,显然是因为这天堑一般的鸿沟隔在他们中间。他为何不想让唐襄到北方阁去、自己也不想去长安赴职,也就不言自明。
但这孩儿的归属在他母亲,莺奴不能做主将他平均地判给两人。梁乌梵自己亦觉得很失态,稍后依依不舍地将次子退还到教主手中,含糊其辞地解释,说自己不过是想到小翘的生父,所以难过。
莺奴无奈道,这些话下次对他娘亲说吧。
他说是。
回去的路上便无话了。唐襄已坐在厅里,厨娘分完了简餐放在她面前,她一边等,一边在烛下记账,笔墨都随身携带。已到年末,谢昌玉他们忙,许多活都是她一人独揽。
小翘朝着母亲扑过去了,她搁了笔,笑着将孩儿抱起来,让他与自己并排坐着,而他的高度甚至还看不到桌上的菜色。厨娘见状,再端了一小盏酥酥的酪乳给小公子,小翘自己端着,用勺舀来吃。
莺奴不动声色地观察梁乌梵面上的表情,发觉他原来竟不能在唐襄面前流露出超过常人的怜爱,不像面对黛黛那样,随口就能赞“可爱伶俐”,他只能假装把小翘当成一个不熟识的孩儿;唐襄已用她无形的权力将他隔离在外了。而这一桌之内就有冬夏之分,一个女人的爱亦能是恨,何其朦胧而伤感。
吃到一半时,唐襄馆里的两个奶娘来接走了小翘。孩子走后,唐襄便收起面上那松快的慈容,将连翘吃过的那个小盏轻轻地推在一旁,转头对莺奴说起午后未竟之事:“方才教主不在,庞小蝶来过了。我猜五阁主对她多有严厉之词,她的意思,是要同意这门亲事,但再等一年半载,她还太小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阁手机版网址:
https://jiwufengbao.com/book/67102/26552150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