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气氛有些怪异,几个人惊异地看着款款而谈的杨宕勇,仿佛他们第一次见到少年。
渐渐地,王素琴脸上挂着笑,摇头:“扶桑现在跟我们友好相处,不光有贷款,还无偿给予资金援助,你说的那些只是猜测。而且扶桑人要是指定那笔款项买扶桑机器,也没什么,人家是资本主义社会,有私心很正常,这个我们要理解。”
“他们出钱,买他们设备没问题,不过真要合作,零部件价格是不是谈的时候先定下来?”
杨泽明站在自家儿子一边,自己不帮儿子说话,谁帮儿子说话?
“八字还没一撇呢,嗯,算是有了一撇,七千万日元很多吗?杨工,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元?”
“大概五十万出头,我只记得大致汇率,到底多少不清楚。”
杨泽明摇摇头,又不是监测、控制、滤波、变频技术,自己了解那些干什么?这些不必要的知识,能大致了解偶尔看到的就可以了。
余胜利比较满意:“五十万,也不少了,能买几百台机器了,就算扶桑人机器贵,又能贵到哪儿去?”
王素琴认同地点了点头:“后勤部卜部长电话里说了,扶桑谈判代表团已经到了首都,大概一个星期后乘飞机来迪城,到时候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扶桑方谈。不管是中轻,还是部里,都很看好这次合资,卜部长希望我们能认真对待。哦,卜部长还说那个代表团团长叫阿尾俊孝,据说是羽部通产株式会社特意从扶桑国内找来的技术专家,不光是纺织行业专家,也是著名经济学家,还是个亲华友人,首都那边说让我们对客人友好些。”
杨宕勇突然开口:“叫什么名字?”
王素琴重复一遍:“阿尾俊孝,扶桑人取名都这样,你没看电影?”
杨宕勇很是认真看着办公室里三位大人:“王奶奶,余伯伯,爸,我觉得合资可能不大合适。”
一会儿说扶桑用零配件捞钱,一会儿又说合资不合适。杨泽明有些生气,恨不得堵上儿子那张嘴:“这是国家大事,这里哪有你小孩插嘴地方?”
余胜利见杨泽明有些着急,将手放在杨泽明肩上:“杨工别急,听小勇把话说完。”
杨宕勇见王厂长缓缓点头,知道她也同意自己说下去,这才道:“不说这个厂属于军队所有,跟外方合资有些敏感,而且,这个厂最初建的时候,为了方便家属上下班,原本打算建在站里,后来人多了,这才搬出去。”
余胜利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安全?厂离通讯站太近……”
刚开始没注意,光想着七千万了,儿子一提醒,杨泽明也想到了:“我们可是保密单位,把合资厂办在这里,不合适。”
王素琴也很认同:“不错,真要合资,厂子必须换地方,不能办在这里了。”
至于真要合资,新厂区地点,这个并不困难,迪城大着呢,通讯站在迪城东部,新厂可以办在西南,离火车站近点,还能省几个运费。至于地皮,这年头厂子都是国家所有,地皮用得着花钱?
杨宕勇满意了,继续说:“扶桑人只说跟天使宝贝针织厂合资,是不是这样?”
“是啊,人家就看中了我们羊绒衫,听说款式很好,去年冬天在扶桑卖火了。”
“那我们可以把这个厂子拆分啊,不是又要上马羊毛衫吗?可以把厂子分两块,羊绒衫生产那块拿来合资,羊毛衫继续放在这里生产。”
王素琴很是犹豫,觉得这是坑人:“这个可以吗?”
“我们又没说错,我们是拿羊绒衫合资了啊?可我们羊毛衫是别的牌子,另外一家工厂,生产羊绒衫的一共不到两百职工,还有四百多都是羊毛衫厂的。现在是两个厂子在一家厂区,这种情况扶桑很常见的。”
“再立一块牌子?”余胜利有些心动了,他现在很后悔把厂子太早交给军区,要是新的厂子能算在站里,资金就有着落了,不过想想都觉得军区不会同意。
杨泽明思索片刻后道:“跟军区说一下我们的顾虑,相信军区能理解。大姐,您说呢?”
“试试看,应该能成。”
“真要两个厂子,新厂可不能再取什么天使宝贝这种名字了,得换个正经点的。我觉得解放就很好听嘛。”
余胜利扫了眼杨宕勇,那眼神分明是告诉他,自己很后悔当年被小屁孩蛊惑,给厂子取了那么不正经的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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