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要深秋的时候,沐恩收到了一封来自学院的信,信封与信纸上都有令人怀念的印纹。
烫金的昆古尼尔徽记是用某种特殊的物质制成的,会发出浅淡而持久的花香,气息如同幽兰。
这信封并不薄,摸上去给自己的感觉可能有将近十页纸。解开上面简单的保险法阵,字迹有些陌生,但是读了几段之后沐恩知道了来信者是谁。
不得不说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在知道信件是来自雷院的时候他还生出了些莫名的希冀,希望可以有什么奇迹发生,但很可惜,这封信是来自于丹的。
他在信上说了些自己和学院的近况,说少了几个人之后他忽然感觉学院空落了许多,但是志在成为战士的男人们自然不会只因为这种小小的感怀就迢递尺素,信的第二三张是说了些学习的近况和学院推荐的书籍,沐恩简单的扫过九成都已经看过了,但是读书就在于裨补思维上的缺漏,哪怕只有一本是沐恩不曾看过的,都算是有极大的收获。
在最后的几页,突然从文字变成了大量的公式,有些沐恩甚至闻所未闻,丹在信上简单的介绍说这是自己依靠天赋推演出来的小型法阵,有类似于虹吸的效果,只不过不能贴补自身。沐恩将几个公式誊抄在纸上,然后开始推演,期间有些不明朗的地方翻开自己老师的著作也破解的很快,之后沐恩将公式重新整理再用魔力催动,属于奥术的幽蓝光芒亮起,小小的符文在掌心飘荡。
“西蒙,过来一下。”沐恩对着书房外喊道。
西蒙正在楼底和前来拜谒的客人侃天说地,突然书房中传出了“有事出门”的少爷的声音,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但是不管怎样,面子上还得过得去,那商人站起来对西蒙说有孔再来拜访,而西蒙也只有讪笑着将他送出门,最后在商人临上马车前没什么说服力的解释了一番。
“也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没注意,耽误您的时间了。”
那商人脸色好看了些,只说没事然后就叫车夫启行了。
西蒙推开书房的门,刚想抱怨两句突然发现自己的魔力在不受控制的被吸取,并且无法被抑制。这让他吓了一大跳立马将魔力消失尽头的那个奥术符文给打碎,符文破碎吸取也随之停止。
沐恩点点头招呼他过来,问了他几个问题。
“合着您把我当实验对象啊?”
“这是威力削弱的,又没什么危险性你怕什么。说吧,少了多少个单位的魔力……”
等到沐恩将所有自己能做到的都搞定之后,抬头望向窗外已经深夜了,期间他睡着了三次,这让他感慨时间实在太过不经用。
沐恩取来信封信纸,打算回信。
“致我的朋友丹:
你送的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就这样收下。
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将它擅自改成一个不成熟的奥术符文,相较于你的原始法阵,这个符文没有那么神奇,无法在破碎后依然发挥效用。
但好处是不破碎就可以持续存在,并且吞噬的魔力会有非常微小——大概百分之一的魔力可以反哺自身,剩下的那部分是用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消耗,但它毫无疑问还不够成熟。
如果你可以同意的话,我希望能把这个符文的样本寄送给一位品德高尚的长者,或许他可以帮助我们将这枚符文变得更加完美。
随信附上草稿,不成感谢。”
沐恩写完后,在末尾用花体写下了落款,然后用火漆封好盖上印章,这才打算休息,站起来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飘荡起来了,显然是精神力消耗过多的表现。
过了很多天,久到一位沐恩以为丹拒绝了这件事才有封信悠然而来,是非常普通的信笺走的普通的邮递,上面只有一个字:好。
沐恩有些哭笑不得,为这种事情花钱确实还挺亏的,邮费也确实不便宜。
之后沐恩就将那份图纸重新绘制了一张寄给自己的老师,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日子似乎又陷入了无聊,但是沐恩不再像之前那么颓废,他始终保持着学习和修行,然后似乎开始有了变成文学家的潜质,常常会独自伫立在窗边、稻野、山丘之上王者愿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想来少年的情感还不会那么的复杂,只是某些朦胧的情怀在作祟吧。
而这么久以来,唯一能让沐恩觉得快乐的事情,恐怕就是一年到头不着家的父母终于回到了家中,其实想来沐恩与他们待在一块的时间已经没有在学校求学的时间多了,算上小的时候没有记忆的岁月,其实陪伴自己最常时间的是高塔的那些人们,但是沐恩还是依然依赖自己的父母,只要在他们的身边,就会有厚重的安全感。
他坐在客厅中和父母分享自己的所知所学,就这样一直从上午聊到了晚上,哪怕是这样,沐恩还是觉得有太多的东西没有讲。
讲到迦尔纳和提姆的时候,饶是口舌出众的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说时间会淡化那些伤痕,只是沐恩不信,这样鲜明的痛苦和难过怎么可能被时间淡化呢?
也许是所有的少年在读到时光如流水这样的句子的时候,都会不以为然,等到真正的读懂时,哪怕模样的变化不大,灵魂也早已饱经风霜。
父母说是因为知道了城里发生的消息所以才匆匆的赶回来,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但是沐恩才欲言又止了几次后还是恳求他们可以留下来多陪伴自己一段时间。
男人思虑了良久,但终究像是败在沐恩眼中的澄澈般同意了。听管家说男人打算捐一大笔钱专门用来给行省巩固城防,沐恩估算了一下那个数字的购买力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
当初是安舍尔将自己独家的药方送给了领主梅丹佐,而梅丹佐将商业的任务交给了沐恩的父母,并且承诺给沐恩的父母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这么多年过去了,恍惚中原来沐恩家也早已经是富甲一方了,只是这房子的装潢与佣人的配置都相当的低调,正常而言有这样财力的家族必然是大小贵族们拉拢的对象,如今怎么说也应该是能拥有自己家徽的贵族了。
只是沐恩的父母拒绝了所有的受封,似乎对融入上流社会毫无兴趣,这也成了不大不小的一件怪事。
沐恩就这样渡过了半个月,父母终究还是要离开了,只是男人承诺自己和母亲会尽量早些回来,沐恩点点头,没再挽留。临别的时候女人好像有些泫然欲泣,似乎是在心疼懂事的太早的孩子。
等到马车携着烟尘离去后,沐恩后过头看向西蒙,西蒙被看得不明所以担心自己又要被当成实验对象。
“他们不太一样了。”没想到沉默了一会后,沐恩突然说道。
“什么?”西蒙不太明白。
“他们给我的感觉……和原来不同了。”
“人都是会变得,少爷。”管家笑着对沐恩说道,“虽然我没见过少爷小时候的样子,但老爷和女主人也时常提及,可当我实实在在看到您的时候,与言辞中的还是差距不小。”
沐恩摇了摇头道,“您不懂。”
晚上,沐恩独自坐在院子里,虽然是深秋,但因为阿尔丹行省地理位置相当靠北,所以仍有蚊蝇末蝉残留,他便不时催动电光将想要吸自己血的蚊子在空中劈落。
这个家似乎变得奇怪了起来,管家是个自己似乎看不透的人,而父母的很多小习惯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下意识的动作。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养成了近四十年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呢?何况那也无伤大雅。
“西蒙。”沐恩突然出声,他察觉到了西蒙从房门出来,因为西蒙的脚步声是平稳但带有种欢快味道的。
“大人,马上就秋日祭了,您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西蒙,我感觉到了不安,我总觉得有场针对我的阴谋被我揭开了一角。”
“您为什么对我说这种话,我可是个法外之徒,您就这么信任我吗?”西蒙走到沐恩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略淡调侃的说。
“我希望你不要辜负这份信任。”沐恩望向他,眼神很平静。
“您想让我做什么?”西门弯下身,让自己的眼睛与沐恩齐平,而不会高高在上。
“我不想让你做任何事情,”沐恩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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