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冷眼旁观,只是不知道怎的,在看到有人送那个女孩礼物的时候,心里有一丝不悦。
这些贵族的回路大都不高不低,修养也很好,因为能走到这一层的,不会有谁是纨绔的蠢蛋,必然是嫌贵的家族中还最努力修行的小辈,只不过看到他们的进步速度,沐恩才知道了为什么自家师兄对梅丹佐的评价那么高,作为一个四十出头的年轻人,他若不是家庭中有变故可能只能坐在这一桌,但是不管从回路的精密程度和水平,都毫无疑问的在这里所有人之上。
就比如穆图已经三十多快要四十岁了,进步也不算慢,但是他大魔导士的回路想要成为魔导师恐怕还需要个十年左右,也就是要将近五十岁的才能成为魔导师,也就是拥有紫缎长袍的水平,这在绝大部分贵族中已经足以被赞颂了。
毕竟再大的家族也不可能代代都出天才的,特别是亚精灵们晚婚晚育并且难以怀上,这会导致家族中的双极落差会特别大。
当然贵族们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哪怕是揠苗助长夜在所不惜。
这些贵族已经可以算是和维克家族有交情的人中最为优秀的了,但是绝大部分依然只能勉强达到紫缎的水平,这还是在用了许多秘法药剂辅助的情况下,像门罗那样天才确实太少,哪怕在柱国家族中也是如此。
当他环顾了一圈,看到了自己对面的克洛伊,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我似乎都没有送过礼物给你,确实有点失礼了。”沐恩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的说道。
克洛伊当然很意外,她问沐恩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看到几乎所有人都给你准备了礼物,应该是储物魔导器里储备以备不时之需的,这也算是贵族的礼节吧。”
“但你不是贵族啊。”克洛伊露出笑容。
沐恩微微的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在这里等着,说完就起身向门外走去。
“有没有我的呀小帅哥。”那个让沐恩感觉有些讨厌的镜花学院的姑娘在后面戏谑道。
“有,等会我就回来把你的头给锤碎。”沐恩阴阳怪气道。
“他可比那个叫亚伯的小哥‘怜香惜玉’多了,你可要小心。”阿诺德也帮着阴阳怪气,然后周围的人就又能感觉到拉瑞莎的魔力开始流转了。
走出门的时候却发现有乐队正在布置外面的场所,有纯白色的梯架,造型上看非常的轻盈宛如悬空的质感,这种感觉是非常明显的新世代的精灵风格——古代的精灵崇尚艺术而繁复的设计,相比较现在少了几分轻盈感,现在的精灵在那些原本要绘画或者雕刻的纹路上更多的运用了强度更高的金属然后做出镂空的雕琢。
许多女乐师就依次的走上了华美的梯架,然后一件件乐器被摆了上来,巨大而曼妙的竖琴似乎正在被夜风撩拨发出醉人的弦音,而乐师们的服侍却是古精灵的样式,宽松轻薄,洁白的胴体似乎就在薄裳下若隐若现。
但是沐恩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这里,而是……
“西蒙?你还真的混上来了。”沐恩慢慢的走到了“乐师”西蒙的面前,一脸钦佩的表情。
“嗨,我说行,那就肯定能行啊。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还得排练呢。”
“你不要入戏太深啊,对了正好有个问题问你,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但是西蒙没有回应,他此刻竟然大义凛然的坐在了主场的位置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吟游诗人中常见的琴,共鸣腔是满月的形状,然后露出来长长的木柄,音色如同泉水,琴弦是由一种魔兽的绒制成,声音较小但是很温柔,适合将情歌面对面唱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这玩意,在亚特兰蒂斯语中,被简称叫做:涟漪波纹琴,再压缩简称就是纹琴,全名音译的话很麻烦,有足足十七个元音,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取的。
如果翻译成能懂的语言,原名大概叫做:“雨落清泉漾涟漪波纹之声。”
能被家喻户晓的主要是因为有一把同名的圣器,只不过早已经下落不明了。
没错,取这鬼名字的人不仅是个吟游诗人,还是个圣人,被亚特兰蒂斯人称之为“歌圣”,就是不知道他与名字为“竖琴”的赫尔普碰一碰到底谁的造诣更高。
随着领队的手落下,台架上的女子们都开始奏出音符,隔音屏障被升起,防止等会被客人听见失了惊喜。
但是沐恩就站在屏障内,他听到了婉转的歌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这位吟游诗人开口唱歌,往常他都只是抚琴而已。
那声音难以形容,明明并不尖锐却极具穿透力,就像是同时有男声与女声共鸣,耳朵越好的人越能从中分辨出这声音细腻的层次,让人无法相信这其实只是一个人发出的歌声。
“曾闻有歌声可绕梁三日而不绝于耳,原来我不信,现在我相信了。”沐恩摇了摇头,他感觉仿佛身心都净化了般,浑身的毛孔都随之张合。
之后他自觉的退出了隔音屏障,就像是个吝啬鬼不舍得吃完面前的蛋糕,总想着留着之后再来享受。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仆从,只能沉沦在这清澈而浩瀚的嗓音中。
一曲终了,西蒙从台阶上走下,先是转身训斥了那些乐师几句,说她们在“叠浪”的部分弹错了很多,而且是低级的失误。而原本看上去还有些骄横的领队赶紧小碎步飘过来对着西蒙点头哈腰,似乎是想要把他留下来。
“不了,今天……”西蒙看了看沐恩,说道:“我是受我家大人之托,为他心爱的女子献上礼物的,所以刚刚试唱的歌我一会不会再唱了,我会唱‘牧羊人的黄昏’。”
“啊这……于今日的主题不适啊。”
“那便不唱了,本来我也是……”
“行行,都依您,但是要压轴,可以吗?”
西蒙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除了屏障,西蒙那宛如高冷歌神的脸瞬间就变了。
“大人大人,怎么样?我说我是京城最有名的吟游诗人没骗人吧?我跟你说,我这叫轻易不出手,天下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是这样的!物依稀……”
“打住打住……”沐恩赶紧伸出手阻止他的碎嘴,心里想着这个人说话和唱歌的声怎么一点也不一样呢。
“礼物,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我替您准备好了,你就跟克洛伊小姐说是个惊喜就好。”
“你怎么知道是克洛伊?”
“嘁,小看人了不是?”
几分钟后,沐恩挠着头回到宴席上,坐下来的时候已经装出来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现在的心里慌的要死,因为游吟诗人长了本事无论自己怎么问都不告诉自己他准备了些啥,这让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是怎样。
“你的礼物呢?”克洛伊迷人的眼睫在灯光下摇曳。
“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现在不能说。”
“这么神秘?”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毕竟我也没什么钱,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沐恩感觉自己脸滚烫,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骗人——似乎也不能说是骗人,但就是越说越没有底气,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将这段西蒙交给自己的话捧读出来。
“你的脸红了呢。”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
“酒喝多了。”沐恩反驳她的时候倒是理直气壮的紧。
分桌宴席一共会持续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之间,八点的时候,门外的大厅就已经布置好了很多的小食水果,然后还有舞池乐师,等会贵妇们就会拖着华而不实的裙子挽着自己的丈夫进行更为正式也更为私密的社交。
菜已经上齐,不少觉得已经半包的宾客已近纷纷起身走向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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