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在魔导师之前找到解决的方法对吗?”沐恩站在塔瓦西斯的面前,看样子还有些憔悴,他近来时常会感到恍惚,是因为灵魂还不够契合身体,但是好消息是,自己的导师终于对他的身体状况不再隐瞒,失去的那些记忆的片段也已经想了起来。
但这似乎始终危险的信号。
塔瓦西斯勉强的笑了笑道:“其实也未必,你大可以不必着急,只是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方法破解这个困境,你只能终生止步于此了。”
沐恩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话想踌躇着想说出来。
塔瓦西斯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宽慰道:“你不用担心,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依然是我的弟子。”
但沐恩则抿了抿嘴道:“谢谢您,但其实我想说既然我已经失去了通往圣人的机会,是否可以让我回家过安稳的生活。”
“什么?”塔瓦西斯目光如鹰,看向沐恩的眼光逐渐变得失望,“你难道想一辈子就这么算了?当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魔导师?”
“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危险吧!也不会让周围的人出现危险。”
“愚蠢!福祸两事岂是真的惟人自召?大陆征伐不断,各国穷兵黩武,内有邪术作乱,外有兽人环顾。届时你会被当成只蚂蚁般被人随意碾死!”高塔之主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但目光一直聚焦在没有说话的沐恩的身上,过了几分钟,他的语气微微缓和了些,但其中依旧透露着不容置疑道:“况且,你以为现在哪还有退路?你若真的放弃了通天之路难道就不会有人去上门想要杀你?告诉你吧,在你成为我弟子的那一刻起,有太多人有太多理由要来杀你了。虽然在拜师的时候你覆有面皮,但是因为你这些年的行事不可为不高调,想必有心人都已经能猜出你的身份了。等你一死,别国便解了心头刺,我国则是板上钉钉的少了位圣人,在洪流之下,又有多少可能本可以和你成为朋友的年轻的生命会就此归于虚无?你想过这些吗?我什么时候把你教成了一个懦夫?!”
“我不是懦夫!”沐恩反驳道。
塔瓦西斯嗤笑,“你不是懦夫?那是什么?青史曾刊屠龙者,缺一臂、折一腿仍死战不休,乃至被巨龙腰斩,回路尽毁终与恶龙共赴冥河。你呢?单单因为灵魂出现了些许问题就想要逃离,对于这种情况,你还有其他的形容词?这是你的责任,沐恩。你有这样的天赋和能力,你当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去兑现它。”
“我又不欠谁的,为什么不能让我自己选择我的人生。”
“不,你欠。难道你不想想供养你的那些资源从何而来?是天下万民所缴纳的赋税!你欠他们的,你当然要还。”
“可这也不是我选择的!”
“若人人都这么想!你就该那天和迦尔纳一起死在洞窟中!”
沐恩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如同水波的眉眼蓦然就红遍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再也顾不得礼数周全,转身摔门而去,从空荡走廊的很远处也能听见他的啜泣声。
“他还不到十四岁,你说的太过分了。”雷文顿宗师住着拐杖从偏门走出来,看向塔瓦西斯的目光有些许责怪。
塔瓦西斯揉开自己的眉头,叹息了一声坐会椅中。
“老师,我自觉着塔主之位做的太差,意欲请辞,可有好的继任之选?”
“你看看你,刚刚说沐恩的话这不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除了你,哪有更合适的人呢?”
“陛下已经不信任我了,况且又因我的举措生出这么多事端——虽然有很多事情我的确是第一次做,但做的太过糟糕。我把沐恩当成了安舍尔来培养,但是他出门在外却没有给到应有的照顾,最终让事情变成这般田地我难辞其咎。”
“那也不能退!已经到了现在,你必须要完成你的计划。为此你都已经辜负了这么多人,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隐瞒了如此多的幽谧……你失去的都是立身之本啊。所以你必须要成功,否则就是辜负了天下万民、辜负了皇权巍峨。”
塔瓦西斯倾靠在椅上,神色复杂。
“……我不如老塔主远矣。”
沐恩坐在书桌前,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若想要看到遥远处的地面,是需要站起来凭栏而眺的。
他已经将心情慢慢的安稳了下来,或许是年少的逆反心理作祟,他决定要留下,他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个懦夫。
至少不会让迦尔纳显得所托非人。
懦弱与勇敢就是这样在同一个人的身体里融洽的存在,人的双腿所支撑起的身体是矛盾的剑锋,也正是这样,世界才会比书中那些纯粹却死板的人更为缤纷。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了,而且与之恰恰相反的是,他推倒了太多曾经所深信不疑的东西,每次的破而后立都让他感到成长,但不像很多人表现出来的那样,他对自己的选择往往不太自信。
特别是当经历过数次危险之后,这种弱点就被放大了太多。
人们往往因为无知而自信,而当代表“知识”的圆圈不断扩大,他知道了未知的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就像游荡在海中的鱼,体型越庞大才越会感受到海洋所带来的的压力。
他想到……或许自己人生的顺遂之处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因为这个名为“小天使”的身份,他受到了很多人的青眼与照顾,自己的家庭也可蒙荫,而自己也才能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成就,有一个那样的师兄,一个不知为何喜欢自己的姑娘。
而这个身份是因为自己的潜力。
如今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潜力,那么想来自己所拥有的那些都会不翼而飞吧。趋吉避凶是所有生物的天性,每个人的时间也都有限,怎么能强求别人去做无意义的投资?虽然魔导师已经可以算是登堂入室的阶层,但对于最山巅的那些人来说,这无疑不值一提。
原来被别人所赠予的东西,都这么容易在顷刻间被收回。
连独一无二的自己都是如此。
“是啊……我是独一无二的。”沐恩转过头,似乎身后正有人正在充满期许的看着他,“这本就该属于我。我要把它取回来。”
金光闪耀,沐恩在他所凝视的地方似乎看到了未来的自己正在倚门微笑。
当意识重归身体后,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好上了不少,就像回到了当初在阿瓦隆奔跑的时候那样的翩然无限。
狄亚勋临走的时候曾对塔瓦西斯说沐恩的缝魂过段时间就会自行脱落,届时他的灵魂就会充盈身体。因为是初生之魂,只要不再搞一次冥河福音这样的幺蛾子,他是不会灵魂脱壳的,但是有可能会出现“夜惊”的情况。因为灵魂的孱弱,他或许会在晚上主意识陷入沉睡时管不太住自己识海。
“如果给他用可以健益灵魂的药物?”
“反正不要过犹不及,上限大概也就是那样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他的年纪还不大,虽然十二岁之后灵魂的增长速度会变慢很多,但是如果让他平安长到二十岁,再辅佐以药物,说不定也有进阶高等魔导师的希望。毕竟是史诗,我所说的情况都只适用于正常人。”
高等魔导师和高级魔导师虽然一字之差,但实际上二者仍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差距大概相当于高级魔导士和魔导师的距离,算是大段中细分的三阶位。
这些话自然塔瓦西斯也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只是听的时候沐恩恰好处于恍惚的状态,就没有太记住,现在在脑中梳理过往的时候想起了这一点,便张手催动魔力,一根凝华的金黄雷枪就出现在了掌心。
沐恩看着那根雷枪,想到如果当初在大比的时候如果自己是这个状态,说不定可以把第一的奖杯带回家中吧。
“西……”正当他看着手中利器欢欣鼓舞想叫出某个人的名字时,他却想起来吟游诗人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与自己失去联系了。
“西蒙啊……来看看我的雷枪……”沐恩低声喃喃,手中用力一握,雷枪就归于无形,沐恩站起身转身推门而去。
“您要去往何处?”正在向传送法阵走的时候,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
沐恩转过身,看向那个让自己略感陌生的男子。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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