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已经阴雨连绵有段日子了,皖淮府堤坝的水位上涨了不少。
当年修筑堤坝之时,地方官连带着京中派去的监事等人贪墨了不少银子。那堤坝建得不堪什么用,只怕撑不了多久便会决口。”
“这消息还有旁人知晓吗?”白盛神色有些凝重,一旦发生决堤,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农田、房屋、人命……朝廷必然要派人前去赈灾。
可赈灾的银子,经过各级官员层层盘剥,最后真正能用于救济百姓的只怕少之又少。
“泽县倒是有个老河工发现了不妥,却无人相信。他还去了县衙击鼓状告,泽县县令是个贪图享乐的,手下也都是些见钱眼开鱼肉百姓的,自不肯为了这等没影儿的事报逐级上报,只说那老河工陷妖言惑众,将他驱赶了。
老河工还被打了板子,身子都垮了。此事根本传不到皖淮府太守耳中。京城更是山高水远,想来不到决堤之日都不会有人发现。”赫连嫣然答道,听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可嫣然却能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更早。”白盛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并未松开。
赫连嫣然垂眸,不去看白盛的脸:“殿下目前最需要的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机会。
近日是南方的雨季,常常阴雨不停。
三年前宁城就曾发过一次水患,当时皇上指派了四皇子总领赈灾事宜。差事办得差强人意,回京后四皇子却大受褒奖,引得朝野上下一片赞誉之声。
民女一个月前便传信叫人时刻留意着南边各处的情况,今日才得了皖淮府的回复。其余各地目前并无异样。”
白盛又一次见识到了赫连元娘的过人之处。她的强大并不仅在于财力、人脉、手段……只这份未雨绸缪的心思,便已令白盛望尘莫及。
“此事非同小可。便是提前知晓了又能作何打算?”白盛思量了一番,觉得并不好办。
赫连嫣然的人传来的消息,他是信了,可旁人却未必肯相信,更不消说他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父皇了。
要避免伤亡的最好办法就是将百姓尽早迁走,可没有足够的理由,别说皇帝准不准,便是皖淮府的百姓也必是不肯轻易离开故土的。
再者,如今的国库虽不吃紧,可离着充盈却还差得远。平常的开销的确不成问题,可说到赈灾嘛,还真拿不出多少。只怕还不够那些经手的官员们盘剥瓜分的,就更别提发放给百姓以及用于灾后重建的了。
如若由他来负责此事,倒是可以向赫连嫣然暂时借些银子周转,之后再由国库慢慢偿还就是了。
可水患一旦发生,后续一定会牵扯到一系列的问题,农田被淹,庄稼欠收,粮食减产,百姓填不饱肚子。
水患过后有可能发生的时疫,百姓的住所,皖淮府的税收……想想都头疼。
皖淮府比之宁城不知地广了多少倍,情况也不知复杂了多少倍,断不是能轻易解决的。
处理好了自然是功在社稷,可一旦有什么差错,只怕将要面对的就是一辈子也洗脱不掉的骂名。
“殿下可是有何顾虑?”赫连嫣然似是察觉到了他内心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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