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砰地一声关门声中,李小梅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有些发呆。
这个时候,她莫名想起郝音的诸多优点。大概人总习惯于对比。
就比如,她们做婆媳这么多年,郝音从未给她甩过脸子,更别提现在这样的摔门。
反过来,几乎都是自己不开心,就老使脸色,心安理得地看着儿媳妇伏地做小赔不是。虽然也有过争吵,一般都是以儿媳郝音沉默告终。
如果是郝音,听说她哪里不舒服,尤其是心口痛,都是急的不得了。好几次儿子忙,都是郝音特意请假陪她看病。
从前都是她让儿媳妇受气,这下轮到受儿媳妇气。李小梅在餐桌前坐下来,望着从早上开始忙活的满满一桌子菜,却没一点胃口。
心想,真是报应啊!
这叫哪门子年夜饭。真想跟儿子聊聊天啊!哪怕微信视频也好,看看就好。他这几天有没有吃上一口热饭,在哪里睡,睡得好不好。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累坏了。
可是微信语音她还不会用,朱颜教了她两次,还是没学会。大概自己真的太笨了。对着朱颜不耐烦的眼神,她再也没有勇气提教第三次。
已经七点半,电视里春节晚会的开场白喜气洋洋。听在她的耳里,却莫名的忧伤。儿子还不容易拉扯大,却选了学医。别人读四年就出来工作,他读了八年才毕业。不说读书时候抱着的跟几块砖头摞起来那么厚的课文,就说这工作后,节假日都没空在家歇歇。
想到儿子此时在这合家团圆的日子都在忙碌着,老母亲的心不由得一酸。在桌上摆了三双筷子,三个碗,她、儿子和去世的老伴。
朱颜刚刚赌气说不要吃饭,这会肯定饿了吧。这都八个月了,到了该会吃的日子了。可李小梅又怕自己真有病毒传染给小孙子。思来想去,就把一早煲的一锅汤连着锅端到朱颜卧室的门口。不大不小的一锅汤,这时感觉好像特别沉。手臂软软的没力气。
“哎呦喂,真沉。颜颜,出来喝口汤吧。这个妈没有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揭过盖子,没病,你放心。快,趁热吃了哈。”
听到屋里急蹭蹭走过来的声音,见到门缝里穿着珊瑚绒睡衣,一脸不耐烦的朱颜。
“不是说了不吃嘛!谁知道你有病没病。”
李小梅尴尬地陪着笑,“颜颜,那个,趁热吃啊,别烫着。光吃薯片那些没营养。冰的东西少喝,对身体不好。”
“谁要你管!你懂什么?还有,别叫我颜颜!”朱颜没好气地关上房门。颜颜,颜颜地叫的那么亲热。是你叫的么?跟你有那么熟么?
心想,我这新媳妇过门得把规矩立好,在婆媳关系里掌握主动权。才不能被婆婆长了气势。现在对我这么好,还不是看在我怀着孙子份上。
这话听着很刺耳。李小梅也不再言语,默默地去吃自己的饭。
这几天没胃口,她只盛了小小一碗米饭。含着泪,一边吃几口蔬菜,一边给边上的两个碗里夹菜,仿佛亲人们就在身边。
”老头子,你走了这么多年,我好孤单啊。吃个饭,都没人陪着说说话。你啊,要保佑我们的志文平平安安,保佑朱颜给我们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老头子,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你当初为何要那样做。这辈子恐怕没有答案了。我这恨怕也是快恨到头了。”
李小梅给老头子夹了些牛肉片,又给儿子夹了几块他最喜欢的红烧肉,“志文啊,你要多吃点,知道吗?身体要紧。妈这次啊终于活明白了,健健康康地就好。只要你开心,以后妈什么都随你。再也不替你瞎操心了。多吃点哈!”
“神经病!早干嘛去了!”朱颜打开门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朱颜是犟脾气,但犟不过自己肚子里的娃,犟不过咕咕叫的胃,拉开门,包着卫生纸慢慢地把炖锅一点点挪进屋子。
看着朱颜那笨拙地把汤锅挪进房间的样子,李小梅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十分宽慰。却无由来感到胃里食物排山倒海地往外喷。
来不及起身,李小梅哇地一下,喷了一满桌子。与此同时,她感觉腹部一阵绞痛,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排泄。
她两眼一黑,浑身发软,像一团软面样,滑到了餐桌下面的大理石地板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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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音这边的家里一片喜气洋洋,热闹腾腾。一家老小五口人团坐在餐桌前,有郝音、郝音爸妈、郝乐还有豆豆。
满满一大桌子的好菜,有萝卜烧牛肉、锡纸孜然烤肉串、黄金凤尾球、板栗樱桃肉、葱烧鱼圆子、红烧武昌鱼、炒三丝、炒红菜苔,外加湖北最经典最好吃的莲藕排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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