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师小心翼翼地打开钢琴盖,坐下身,略一凝神,舒手弹奏起来。
她穿着一件紫色的毛衣,配着一串珍珠项链,满头银发,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淡定从容。
熟悉的旋律从她纤细修长的指尖流淌出来。
那是《致爱丽丝》。
这是贝多芬为数不多的钢琴小品之一。甜美、浪漫、悠扬......
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刚刚的烦躁、压抑和气愤随着旋律慢慢变淡而至消散。一个个渐渐地神色飞扬,嘴角上弯。
冷雪柔在托着腮帮子听;郝乐在站着靠着椅背听;王奶奶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满脸虔诚地听;强子则靠着椅背,右手放在桌子上放松地在听。
孙爷爷依旧端着小小透明酒杯,满脸爱意和幸福,一脸陶醉地在听。
此时,仿佛外面的一切风雨、苦难都与他们无关。只有此时动人的音乐,美妙的旋律。
一曲终罢,似乎琴键之间,空气之中还有袅袅残音,丝丝绕绕。
“好!”孙爷爷手掌轻轻地拍了下桌子。“小师妹,你弹的真好。”这次仿佛是怕小师妹生气,只稍稍抿了抿杯中的酒。说实在的,今晚喝的真不少了。
“这是什么曲子呀?真好听。孟老师弹的真好。”王奶奶似乎还在回味着。
“婶子,这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孟老师拢了拢右耳的头发,露出一颗小小的圆形珍珠耳环,雅致而精美,与今天这身装扮特别的搭配。
“这首曲子,听说还有一个非常感人的故事。”孟老师转过身,看向大家,“听说这首曲子这么甜美浪漫,但并不是献给自己的爱人的。而是关于一个善良的叫爱丽丝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为了帮助双目失明的邻居在病重之际的一个想看见森林大海的愿望。然后贝多芬创作了这个曲子。”
“怪不得。我刚刚觉得又回了老家,看到了我家的麦田。还以为是自己太土不拉几,太想家了。哈哈哈~”王奶奶似乎经过刚刚的那些聊天,加上又喝了点酒,渐渐有点放开了。
“这正说明婶子您很有艺术细胞呀。您要不要学?这个不难的。”孟老师笑着夸赞道,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不成,不成,我哪学得了这个。”王奶奶摆了摆手,“像雪柔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可以学学。弹这个曲子啥烦恼都没有。我老婆子年纪大啰。”
“哪里年纪大了。俺老孙还没说自己年纪大呢。你们说是不是?”这次,孙老师一口把酒给喝了,笑呵呵地看着孟老师,“你们都年轻,年轻的很呢!”
“郝乐,快,你把酒赶紧给藏起来。你们孙老师不能再给他喝了。”孟老师见糟老头子又要去拿酒瓶倒酒,一下子急了。今晚怕是至少有二三两酒了。
郝乐也很是听话,把酒藏在自己身后,“孙老师实在对不起您了,孟老师都说了,您不能喝了。孟老师的命令,咱必须得执行。”
“行,行,行。小师妹的命令,我也执行。”孙老师有点失落地把酒杯放到孟老师的位置上,似乎这样可以就眼不见心不烦也嘴不馋了。
“真是好酒啊!这样吧,刚刚小师妹给我们弹了曲《致爱丽丝》,我想给大家念一首我最喜欢的诗。那就是高尔基的《海燕》,送给大家。”
孙老师颤巍巍地站起来,立直了腰杆,打开双肩,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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