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
看着贼子入了水。李想反而不急了。他又不是没有用过这招水遁,顺流和逆流要费多大劲,他可是一清二楚。瞅瞅对岸那处所在,是栋小高楼。楼上灯火通明,似有歌舞声。
一队营兵跑将过来,问讯李想。三言两语说完情况,指着对岸说道:“那倭寇惯是个水贼,我瞅着他奔着对岸游去。”
小旗队正又问了一句:“如何得知是倭寇?”
李想随口而答:“我与他们有宿仇,这是潜进金陵来寻仇来了。”
一定要咬死是倭寇,这黑锅必须他们背。若说不知道是谁来寻仇,这队官兵能把他带走盘问。还不如吓他们一下,让他们不敢敷衍。
小旗略有犹豫,李想喝问:“留着我放走他,是何道理?”旁边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有好事者说道:小公子快回家去吧。他们不敢抓倭寇的。
小旗红着脸带兵过河,直奔小楼而去。李想拱拱手,谢过这些围观人。看看人力车已是不能用了,再看看那匹马,也受了伤。告诉车夫,你赶紧回去叫人,咱们的车坏了,就牵走他的马。总要回本不是。
李想在岸边善后,卢子实却在扬州会馆大开宴席。金陵几家人都有赴宴,甚至是官府的推官们,也都坐在上首。各青楼的当红头牌,更是云集在此,吟诗作对、抚琴吹箫更显一派靡靡。
正热闹时,楼下传来吵闹之声。一位公子实在不耐,喊过来小厮去问问究竟。不多时回报,说是金陵城防营的一位小旗队正来查询,所以扰了大爷们的酒兴。
卢子实耳内听得清楚,唤过座上一位来言道:“葛百户,你的弟兄们来寻你了。还不回营点卯。”
葛百户身上挂着一名歌妓,正情浓时分,怎奈得有人搅兴,一把推开歌妓,怒气冲冲下楼查看。
“娘老子的,是谁来寻大爷的?”
小旗一看是自己上官,连连称罪,并言道:“非是小人不懂事,实乃城里进了倭寇,不得不查。”
葛百户大吃一惊,满腹的火花化作一身冷汗:“你所言当真?”
“岂敢隐瞒,河对岸有人被当街行刺,言之凿凿是倭寇海贼,那贼见事不好,遁水而去,正是奔着这个方向而来。”
“晦气晦气,走!先他娘的回营。穷寇勿追!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那这楼上...”
葛百户扭头看看扬州会馆,嘿嘿一笑:“这帮大爷不用咱们去管,若是真有事,那咱们再来就是了。就一个倭寇,估计是个探子,不打紧的,回营。”
卢子实走进二楼一间屋子,透过窗户看着兵丁走远,才回头问话:“怎么回事?连一个孩子都除不掉?”
那贼浑身是水,湿淋淋的站在当地说道:“那小子简直就是个人精,我刚一动手,他就大喊倭寇,害的我紧紧的藏着头。不知他又有个什么宝贝,亮的邪性,晃花我的眼,这才不得不先走一步。否则,就被闻讯而来的兵丁逮个正着了。”
卢子实狠狠的一拍栏杆:“真真是邪性!怎么一碰上巡盐御史府的事儿,就没一个顺的?你先躲在这会馆,待风声过去再说。”
那贼连连应承着,待得卢子实一走,脱掉湿透的衣服,打开一扇后窗,抱着柱子滑了下去。早有一辆车等在路边,他三步并作两步窜了上去。马夫一抖缰绳,“嗒嗒嗒”马蹄作响,隐在夜色中。
车厢内,那贼换了身衣服,说道:“查明了,就是那个古怪的小子。赵大棍子就是被他那件宝贝闪瞎了眼,才被抓的。我也差点着了道。”
车夫啪嗒啪嗒抽起旱烟,嘬了几口后,一个衰老的声音说道:“这后生不能在碰了,圣女下落不明,陕甘又逢大旱,当务之急是筹措银两,而不是跟人置气。”
贼子眼睛一亮:“我看那卢子实是头肥羊,绑了他肯定能要来赎银。”
老车夫嗬嗬发笑:“那就试试水吧。”
李想万万没想到,他的一句宿仇,竟然一语成谶。卢子实引来的正是那些教民,而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从此后,卢家惹来天大的祸端。
再说李想,天明以后,差人去寻贾府的老车夫。他也不是旁人,正是宁国府忠心赤胆的老兵卒焦大。一来是让他给看看这匹马。二来是他身边不能没有护卫了,昨晚这一幕让他是惊心动魄。
焦大挺着腰板来见李想:“李少爷发财啊。”
李想耷拉着脸子说道:“命都快没了,还发财呢。”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焦大眨巴眨巴眼说道:“先是惊马再是刺杀,这可是江湖人惯用的伎俩。应该是有人雇来的。少爷最好打探一下,最近得罪的谁?”
李想瞅瞅穿着干净的焦大嘿嘿直乐:“焦大叔,这身衣服不错啊。没给人家府上丢脸吧?”
焦大也不跟他客气,自己找个椅子坐下说道:“有什么话直说,想让你焦大爷看护你几天也不是不行,酒要管够。”
李想挑起大拇哥:“大叔够意思!我这就找林管家要人。”
谁知林之孝就在门外站着看车,瞅见李想出来了,嘴里直嘟囔:“要人您能想起贾家来,怎地做生意就把贾家忘了一干二净了?”
李想搂着他肩膀就往屋里让:“金陵你家还有主事的吗?不就剩了几间空房子吗。京城车行肯定有你家,错不了。”
林之孝眼珠一转:“那我先把廊下的贾芸叫来金陵?别在扬州享福了,跟在你身边先学个眼高眉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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