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与苏玄真这一唱一和间,这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最厉害的,还在于根本没有引起邱燮等人的敌视,在他们看来,这次的事,全都是太子党的人挑起的,这小王爷压根儿就不想去,但既然事情已经敲定,也就没有更改的可能,接下来要如何应付,却着实让邱燮这帮梁州官员有些头疼。
这帮从京城远道而来,奉命彻查梁州案的官员如今兵分两路,那他们也必须得分兵。
且不说这小王爷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光那三名户部官员可都是太子党丢进来的,那必然是真正的能臣干吏,若真让他们放开手脚去查,有极大可能被一举查出实情来。
毕竟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因为谎言总归是有漏洞的,就算从账本上的数字看不出来,可到了地方,光靠县城里那帮芝麻小官,肯定顶不住压力,到时候与当事人一接触,自然真相大白,所以梁州这边必须得派人一路盯着。
而另一边呢,本来从昨天的表现来看,邱燮推测这钟子期根本不听那小王爷的话,可能是不愿因此而得罪齐王党,可如今听了这句“大理寺为官十余年,极擅查办命案”后,又由不得他不担心了。
梁州案涉及土地兼并,瞒报税务,草菅人命,彼此之间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一个地方出了纰漏,连带着整块表面光鲜的幕布都要被掀开,露出底下臭不可闻的实质,到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刺史邱燮,别驾周康,长史袁培智这些领头羊,而他们要想压住,渡过此劫,就必须得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堵住一切可能露出马脚的地方,故而决不能允许任何人放肆去查。
一番计较后,邱燮决定,由自己亲自出马,再带上袁培智,还有手下部分官员随行陪同,而留下了别驾周康,以及三个本就是齐王党中坚的官员,看着那有些古怪的钟子期,以及剩下那二人。
眼看外面还下着小雨,但一行人很快就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准备了些干粮,冒雨启程了。
只是可怜了梅清秋,哪怕有钟子期在此坐镇,宋琅也不愿将她孤零零地丢在州城,可眼下事拖延不得,又兼山路不好行车,故而只好由宋琅与之共乘一骑。
虽觉得四郎打从落水再清醒后,就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本的四郎,可在忧愁之余,梅清秋却又认为,与先前那个自己一路看着长大的小弟弟相比,如今的他,多了许多男儿气概,昨日与他共处一室,自己竟做了春梦,如今稍一回想,便觉得臊得慌,再共骑一马,更让她十分羞涩。
宋琅自是不清楚梅清秋这些小心思,就算知道他也顾不上了,这一路上他是故意抱怨个不停,絮絮叨叨的,将他这养尊处优,吃不得苦,又不想承担责任的卑劣形象继续坐实,让邱燮等人很快就只死死地盯着姓徐的那三人,全然懒得搭理他和苏玄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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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悠悠而过,虽然因为小满雨季,这一路上苦是苦了点,但到了南郑县外后,刚好放晴,当地县令也很快带人出来迎接了。
朝廷亲命的巡抚使大人,再加上身为他顶头上司的邱燮和袁培智,这样的配置,差点把这小小的七品县令吓破了胆,连过来时都显得战战兢兢,毕竟这里站着的人,几乎都可以一言决定他的仕途,由不得他不小心应对。
南郑县县令领着一众手下官吏迎上前,挤出笑来,拱手见礼的模样,竟认真得有些滑稽,随后侧过身,让开路,正要说话,又觉得不对,只得尴尬地又移了回来,一边赔着笑,一边拱手道:“诸位大人远道而至,想必都累了吧,下官已在县衙府设宴,为诸位大人接风洗尘,请大人们上轿吧。”
宋琅先在陈靖的搀扶下下了马,随后又小心扶着颠簸了一路,神色萎靡的梅清秋下了马,然后瞥了眼那些由壮汉人力抬动的轿子,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兴高采烈地道:“好啊,本王还真饿了,快去吧!”
正当宋琅准备带梅清秋坐上轿子,去往县衙府用膳时,那以户部员外郎徐大人为首的三名太子党官员在低声耳语了一番后,还是由那姓徐的出面,大声阻拦道:“大人且慢!”
宋琅一扭头,一副很烦躁却又不好明说的表情,语气也颇为不善。
“你又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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