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白凤的第六感能想到这些,自己好像真的忽略了一些东西,怀里的人比自己以为的要敏感得多。
花醉沉默了太久,白凤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见花醉的眼色沉了下来,他心里有些紧张了,忙抬手拉拉花醉的领子,“好嘛……你要是不知道,也不要紧。”
“嗯?”花醉闻声垂眸,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不知道,我也不会怪你的。”白凤又认真道。
花醉目光定在了白凤脸上,五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是面无表情的,下一秒白凤飞快的抱住他的脖子,身体往上一抬蜻蜓点水般吻了吻,“那你想个办法别让我梦见那个女人,行吗?”
“也好,那夜里我都陪着你吧!”花醉柔声哄着他。
白凤高高兴兴的把脸埋在他肚子上拱了拱,花醉乘其不备眉心浮上一些痛苦的神色,忽然想起九公子那句话……
花醉哥,你怕什么?
“云雀死后的前沉记忆是我封印的,凤根本不可能自主想起来。”花醉替白凤安好枕,便找了九公子,两人又在二楼老地方说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花醉已经认为九公子是身边能商量说话的人了,向来独孤自傲的花醉改变的也不止这一点半点……
他当初封印了云雀的记忆,完全是霸道总裁附体,希望她的新记忆里只有自己,压根就没打算让再生的白凤记起任何,也就是说,有人干预了花醉的封印,这个难度有点高……
九公子靠在树干上,抱手道,“所以,凤哥哥想起了?”
“没有。”花醉摆摆手,“他目前只知道有个叫云雀的女人,其他的,还没记起……谁在挑衅我?”
“花醉哥,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没有能力动你的封印。”九公子道,花醉眼神看了过来,挑了挑一边的眉毛,似是很期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九公子继续说:“这个人没有动你的封印,所以,他故意让凤哥哥做那些模棱两可的梦,我觉得原因是,他是知道你跟云雀小姐的过往的,然后也知道凤哥哥跟她的关系,他知道,但是知道的不详细,又无法直接跟凤哥哥摊牌,只能这么侧面刺激……意图嘛,好像就是为了给你找不痛快?”
这个总结九公子自己都觉得有点荒唐,最后一句话显得底气不足,可是这么捋下来,这个答案是最合适的。
的确,让白凤知道自己是云雀的转世到底与他有什么好处呢?
“你说的对,我确实害怕。”花醉低沉的缓缓道,“小九,我害怕凤知道以前的事情,他看上去并不是一个替身,或许我以前的确这么想过,但是我现在后悔了。”
九公子的记忆里,花醉从来没有这么坦诚的跟他说过话,更何况这种坦诚里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焦心。
他意识到这个对世间万物都不屑一顾的花醉,在神,妖,魔之上的那个傲慢的人,在示弱……
幽冥鸟死后,九公子就明白,花醉是有完整的喜怒哀乐的,他不是冷漠,只不过最初洪荒,他生于暴戾又生于高贵,一睁眼只有杀戮,面对不得不只求生存不求生活的未开化的各路物种,一次次挑衅,又一次次为自己肃清道路。
这样出生的人,怎么会不藏着心事,怎么会不克制情绪。所有人都敬他畏他,多看他一个眼都如履薄冰。
这样的人设太顽固了,他脱不下这个包袱,久了,就跟自己融为一体了。
花醉累过,他在茫然之时遇到云雀,那个时候他收起了全部的傲慢,表现的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傻子,他用这样的方式换得了一个女子的柔情似水。
他是在向她示弱,他甚至期待对方能有勇气有耐心把他的包袱解下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云雀“退缩”了,她只是觉得自己无满足花醉的期许,她由始至终要的是陪伴,她受不起花醉的愿望。
那个时候的花醉想不明白,只知道生气,觉得自己颜面尽失,他要挽回云雀何尝不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
这就像,你与恋人分手了,之前的你侬我侬海誓山盟,变成了伤心的原罪,一开始你大抵是真的难过了,之后你会变得生气,其中缘由,无非是你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了失了面子和自尊。
其实,花醉一直也没有试图让自己想明白这点,所有他一门心思的研究着自己的计划。
永睿把灵卵盗走,白凤出生,白凤出现……他总算开始思考之前他忽略的问题了。
云雀没有错,云雀说爱他的时候是真的爱他的,只不过,后来她爱不起了,又不想辜负深情,只能自行解脱了,她只是个凡人,她已经很强大了。
明白过来这点的花醉,开始后悔了,可是没有云雀也不会有白凤啊?
现在是白凤,在他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他就已经傍近自己了,想起自己当初因为发现白凤就是云雀时的暗自得意,他只觉得自己有些可耻。
当白凤说出自己梦见云雀时,他心里难以置信的抓狂了,就连灵魂都在颤栗。
有人知道云雀的事情,也知道白凤的事情,然后故意从中作梗,根据九公子这么一分享,这个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首当其冲,花醉理所当然的怀疑永睿,他今天之所以让犼去找白凤就是因为他猛得察觉到自己骨刀的能量出现在白凤家附近。
不管配刀的是不是永睿,花醉都不能忽略掉这件可能的危险,如果是永睿自己贸然出现,白凤肯定要看出端倪,万一永睿还趁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花醉在白凤面前可就百口莫辩了。
九公子太温吞,这事也就犼最合适了。
花醉跟九公子正说着话,打着哈欠的犼慢悠悠的上楼来了,两人闻声都停下来看过去。
“睡好了吗?”九公子关心道。
“嗯,不错。”犼揉开眼角,又转向花醉的方向,“我跟你说,今天那个人是个什么东西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动作也太快了,一眨眼就不见了……那个,你养大的那个白眼狼,有这么好的身手吗?”
“以前不可以,不代表现在没有。”花醉很客观的说,“永睿,至少是现在的那个永睿,我能感觉到他已经不太一样了……我怀疑,白家妈妈在他们这段所谓的爱情里,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这才导致了杀机。”
这是个蝴蝶效应,蔓延千里。
说起白家妈妈犼有些动容,目光闪了闪,他并不愿意面对白家妈妈那些可能存在的“污点”。
犼心里的好恶是很直接的,可以这么说,他只有“好”和“不好”两端,中间的全不做数。
他没有花醉那么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也比不得九公子的细腻,他只是知道,自己认的人,就一定要护着。
所以当白家妈妈已经归类为“好”的那一端以后,他就已经主观意识的不愿意相信那些不好的,白家妈妈突然死亡以后,犼心里是很狠的,特别是在得知永睿就是凶手,今天出手时也完全不留情,下手很狠,只不过,永睿能瞬间逃离,还是很意外的。
犼是通过对方没有心跳以及辨识度极高的外形上确定了对方就是永睿。
“还是那句话,幕后有人等着要闪亮出场。”花醉冷道。
九公子眼睫一垂,略带担忧的说:“如果他一开始就没准备出场怎么办?”
“那本大爷就把他请出来。”犼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还差点害死我白龙爸,做这么多事情难道只是因为闲的无聊啊!我会给他后半生增加点乐趣的。”
白家一开始就秘密太多了,覆水难收。
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永睿似乎根本不念及跟白凤之间的父子情分,这个人说话,九分心机一分真情。
这一次,如果犼没有赶到,是不是白凤就交代在他手里了,他说他要找白龙?
白龙是他亲儿子,光看脸都不要做亲子鉴定了,那他找自己亲儿子是为了什么,再续前缘?白龙心地善良,如果永睿有什么坏心思,白龙很有可能着了他的道,摆出父亲的身份,白龙未必会生疑。
思来想去,最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让白家兄弟暂时全住到爬虫馆。
“我觉得奇怪,为什么白凤那小子跟白眼狼都打过照面了,就算,白眼狼模样变了,但是父亲应该是认得出来的,不是吗?”犼狐疑道,“又不是很小的时候宣布去世的……可我看白凤的表现,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不奇怪吗?”
“我想过这个问题。”花醉起身徘徊踱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是永睿故意的,他当初因为刨心给了白龙续命,以至于自己不可逆的出现变故,不得不离开,他那个时候已经打算好了,所以故意让凤对他这个父亲记忆模糊……感情这东西有的时候是绊脚石,永睿目光长远,他定是有别的打算,又或者说,他有一天对凤下手了,反正凤也不记得他,最起码能减少点愧疚,少得可怜的人性。”说完花醉嘲讽般的冷哼一声。
白凤一个午睡醒来发现犼和九公子怎么就病了,一开口他正准备用今天中午的“病娇理论”调侃一下他两,后来发现,他们都面有菜色,唇无血色,九公子更是冷汗直下,要知道他可是属火的,怎么会难受成这样,一摸小手,冰冷冷的,把白凤给吓住了。
花醉颇为无奈的说,他们体质特殊换季都要病一病,只能硬熬过去,自己也没有办法。
要不是花醉极少胡诌,白凤也是真信了麒麟和犼这两玩意也会季节性发病的。
越是这样白凤就越急了,“那有什么疗效快点的仙草仙药吗?”
花醉摊手,“仙草?你以为白蛇传呢?”说着把白凤往身边一薅,温声道:“倒是回昆仑可能好得快一点,可是……”花醉话到一半为难的摇摇头。
白凤立马明白,这九公子回去养病是合情合理的,犼就不行,要是把犼一个人丢下,九公子也不干,想来想去,白凤犹犹豫豫的说:“要不要去医院……嗯,宠物医院?”
花醉险些没忍住噗嗤笑出来,他赶紧佯装喝茶,“没事的……这病来如山的,病去如抽丝的,他们好好养养,也就难受个几个月,吃点好吃的就行。”
白凤,“……”难受几个月,确定是没事,怎么听起来是大事?
不一会犼那边没有难受哼哼唧唧的动静了,白凤急忙去查看,只见两人侧窝在床上,额发汗津津的贴在脸上,昏昏沉沉的像是睡着了。
白凤脑子里炸了个雷,惊呼,“花醉,好像昏过去了!”
“哦。”花醉慢条斯理的应了声,“那昏一会,晚点就能醒了吧?”
白凤嘴角抽搐,浓眉紧拧,转身回到花醉面前,正色问,“花醉,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不病死就没事?”
“嗯,除了你,旁人,我确实这么觉得。”花醉很诚实的点了下头,随后又摸着白凤的脸颊,继续安慰,“他们不会死的,你别怕。”
白凤无言以对的捂住了脸,深深叹了口气。
道理我都懂,死不死是一回事,咱可不得先减轻痛苦。
医院不行,仙草没有,咦,好吃的……
想到这里白凤给白龙打了个电话,十分戏剧化的夸大了病情,然后又痛心疾首的投诉花醉不会照顾病人,白龙连连嗟叹,问得详详细细。
到了下班的点,白龙马不停蹄的赶到爬虫馆,刚好,九公子和犼睡醒了……不不不,在昏玩了,醒了继续难受的。
一看两小只那个脸色,白龙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也没埋怨花醉照顾不周,也顾不上管白凤的一惊一乍,立马拧了毛巾去给他们两擦汗,“这怎么行,人类医院估计也看不好,花醉说了有什么办法吗?”
不远处花醉照样喝着狻猊过年送的香茶,恰当好处的表现出无能为力。
白凤,“花醉说,他们都会这样,没有什么特效药,好像是吃好喝好能养好。”
白凤无比凝重的吁了口气,“也好,食补总是有用的。”说完他顿了顿,起身往花醉方向走去,在边上沙发坐下,“花醉啊……我跟你商量个事情,是这样的,小犼和小九现在这个情况,你们也都不会照顾病人,要么我过来住几天,你看合适吗?”
花醉放下刚刚那本很久没有翻页的说,也认真回应,“不太合适,你还要上班,精力本来有限,怎么还能顾得了他们,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世间那么多精怪病了不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不行不行。”白龙俨然化身慈父,“世间那么多精怪,那也不是咱家的不是?”
花醉一歪头,假装听不懂。
白龙又耐心的说:“这是咱家自己的精怪,比不得外面那些野生的,有人疼的……这么下去我肯定不放心。”他又觉得花醉话里都是真心担心他体力跟不上,强调道:“不会太辛苦的,你这离我上班的地方还近,方便的。”
白凤这时候脑子里跟着犯了轴,真以为花醉是不愿意白龙留下来,马上挨过来又是撒娇又是帮腔的。
过了好一会儿,花醉貌似勉强点了点头,“也好,那你们自己收拾吧……这样吧,龙,你先歇会,晚点我安排点东西去帮你取些衣物什么的,你给我写个需要的物品单子。”
白龙原本要拒绝,但是他看了看时间,发现买菜做饭时间比较紧凑了,也就答应了。
白凤自然不必说,也就顺理成章的一起住了。
晚上的菜色简直的高配的病号餐,荤素搭配,清淡又不乏味。
九公子和犼一见到美食眼睛就冒光,蒙头大吃起来。
白龙慈爱的看着他们两吃饭,心想,果然要食补啊!
胡吃海喝的同时他们两也没有忘记自己是病人的身份,吃饭的时候都时不时变现的吞咽困难,眉头紧锁。
已经无师自通的领悟了装病的真谛……咳咳咳,是真病是真病!
因为这两必须把病人人设贯彻好,接下来很多事情不得不花醉一个来查,好在他眼线遍天下。
不过这天夜里,他收到一只水蝴蝶送的拜贴。
水蝴蝶,顾名思义就是水做的蝴蝶,一般都是法力高强的人信手拈来的一个一次性邮差,东西送到了,也就重新化做一摊水。
有人想见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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