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居住在孙府阁楼的江绮云看见天边那一闪而逝的身影,杀意四起。
“你们先在这等我,待我杀完那个淫贼再回来接你们!”
话音仍在阁楼回荡,人影却已消失不见。
苏笙和孙月璇有些期待,终于要去外面的大世界了吗?
江灵则是平淡地坐在窗边,望着天上消散的流云,脑中回忆着在古寺看到的画面
……
“今天,今天再进一次山!今天一定别把草药摘错了,不然就又得饿肚子了。”
瘦弱小童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篓,紧了紧腰间的绳子,步伐坚定的进了山。
“咦,这个应该是龙舌兰吧,怎么又好像和药铺掌柜说的不太一样,不管了,先带回去吧。”
此刻小童身后已经背了大堆的杂草。
等到日落西山,小童拖着脚板都被磨出血皮的身体回到小镇。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摘了一天的“草药”被药铺学徒倒在门口。
小童没有哭,只是默默捡起自己的药篓,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回了家。
记得娘当年曾经说过,要是自己在外面哭鼻子了,就不要自己了。
所以一定要忍住,哪怕娘已经不在了,但还是要听娘的话。
回到微尘巷,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待着,看见小童回来连忙跑过去。
“小长生回来了啊,大娘给你炖了排骨汤,早就好了,等你回来吃呢。”妇女看见小童那模样,十分心疼,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想过去抱住他。
小童却一把推开妇女,“你又不是我娘,我不要吃你的,我只要我娘!”
没娘的孩子,不知道善恶,只是本能的将自己锁在自己的小世界了,而后排斥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有他的爹娘,还有他的百宝箱,能上学,也能拉着爹娘的衣袖,吵着要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买个大白馒头的钱,都要自己去采来草药换取。
中年妇女坐在地上默默的流着泪,小童却冲回了家,连药篓都没有放下就扑在父母的床上,痛苦流涕。
仿佛扑在了父母的怀里,哭完,就能宣泄完所有的悲伤。
此刻的他,真的好想跟着父母一起去,这样就能留在父母身边,没有人会欺负自己,也不用饿肚子了。
但万一现在去了,更找不到父母怎么办,或者父母回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最后小童拿着娘曾经用过的梳子,轻轻地放在耳边,偶尔转过头去闻一下,似乎这样娘就还在自己身边。
但不敢多闻,生怕哪天,梳子上的气味被自己闻完了,娘就真的不见了。
……
此刻早已由孩童变成少年的徐长生,发疯似得在山中奔跑着,他也听见了那声大喊。
话是在说李推,那就肯定也关系到了李软。
自己要是再跑快一点,说不定就还能再见到姐姐一面吧。
少年越跑越快,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树枝扯烂,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肌肤。
高荐之一家也再次启程,据郭迎顺所说,这次肯定能出去了。
走的时候高荐之还特意看了好几眼徐长生的家门,真希望这小子现在能打开门来看看自己现在的光彩,但可惜他已经死了十天半个月了。
每每想到这,高荐之都会回忆起那次在徐长生院中看见的那个佝偻身影,那一定是徐长生!
为此,他还和高材挤着睡了好几个晚上,生怕徐长生过来找他,报复他。
直到七天之后,才算敢自己一个人睡,因为根据小镇的说法,“头七”之后,死人就算彻底进了阴间投胎去了,不会留在阳间。
当徐长生跑到李软家门口时,发现大门紧锁。
走了。
她还没等到自己回来就走了。
可能是有急事吧。
徐长生坐在地上,心里空荡荡的,身上泛起的铜光也已收敛,肤色也恢复正常。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比进山前长高长大了许多,原本的衣衫都已不太合身,但也没多大关系,因为这件衣衫早就变成了布条挂在身上。
“徐?徐长生?”一个街坊看着这个野人一样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徐长生感觉抬起头,挤出一个笑脸,“对,是我。”
街坊终于放下心来,不是野人就好,“你是来找李软的吧,她家刚走没多久,连门都是刚刚李推叫我关的,人家果然是仙人啊,声音都是直接…”
街坊还没说完,徐长生已起身冲了出去,只留一地残影。
街坊一愣,人能跑这么快?难不成徐家这小子也要成仙人了?
仔细一想也有可能,人家整天跟在李软后面喊着姐姐,说不定李软一心软,就随手给了套仙法给人家。
她只是刚走!
自己现在跑的更快了,说不定就能追上。
徐长生只是沿着出镇的小路不停的狂奔,脚上的一双布鞋早已不知所踪。
手上握着那个精致的木制长生锁,上面一丁点的木刺,都被徐长生用手指磨平了,现在表面上已是光滑如镜。
徐长生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回来,非要留在那练武,现在连姐姐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说是将来能再去找她,但人界这么大,自己走的这么慢,说不定这次的再见就已是永别。
最后到底也是没追上,徐长生跪坐在小镇最外面的一座山头上,双手插入大地,旁边放着的,是那个长生锁。
再往外,就出了小镇的地头了,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大世界”。
外面一片坦途,没有徐长生身后的群山,但同样的,前方也没有那个心心念念的佳人。
正当徐长生准备返回的时候,虚空之中突然被击出一道人影,掉落在前面的平地上,没入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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