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最重风骨,虽畏权贵,但岂有自耻之理?
然而,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可真是愁煞死公孙是也。
可如今道理难讲,少年又这般纠缠不休,如何是好?
有时候,福伯也不是只会鼓捣他的破葫芦嘛!
正当公孙铭犯难之际,人群外,福伯他眯着老花眼睛,伸出他那只枯黄干瘦的手,指向前面热闹人群,问道:“少爷,你看,那人是不是公孙公子?”
闻听此言,少年郎收起眸子,顺着老人手指所指着方向,凝眸看去,嘿,还真就是那穷酸书生公孙铭。
只是,见那里一群人围着,沈问丘心中疑惑,“难道这公孙大哥这榆木疙瘩摊上事了?”
见着人群内,一小仆模样的少年推耸着书生,态度趾高气昂,沈问丘更加肯定公孙铭是招惹上事了,想着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有那退让性格,如果此时,自己不上去帮他,那还会有谁帮他?
因此,少年郎沈问丘怀着疑惑,穿过人群,径自忽视那小仆和锦衣少年两人,转而对公孙铭,问道:“公孙大哥,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待公孙回答少年,便听那纨绔少年以不屑语气,嘲讽道:“呦呵,还来了两个帮手。川儿,你看看,就这两个,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一个老掉牙的都快进棺材了的,还敢出来逞凶?”
小厮川儿立即拍上马屁,得意道:“估计是听说了少爷您的威名,怕了,都不敢来了,以为派了这么个小的、老的没用的东西出来,少爷你仁慈舍不得下手,事情就解决了。”
锦衣少年听得仆人川儿一番解释,以为看穿对方用意,很受用,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与小仆自顾自一台戏道:“有道理,有道理。不过,咱们也是要讲道理的,不能仗势欺人啊!”
小仆心领神会,知道自家少爷是要给这两个突然走进来的家伙一个下马威,先震慑震慑他们,笑道:“哪能呀?咱们长公主府的人一向很讲道理的。”
没错,小厮想着以“长公主府”四个字就足以吓得这两人胆颤心惊,然后跪下求饶,于是得意洋洋的王婆卖瓜自居他们都是讲道理的,只是理,不是合理的理而是武理的理。
然而,少年郎却完全没功夫搭理这两人,同时,对于那两人的自吹自擂置若罔闻,管他什么长不长公主府,而是等待着公孙铭的回答。
穷酸书生公孙铭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今,见这少年郎还径直走进来,这岂不是又将少年他自己扯进来吗?
公孙眼神使然让少年郎快走,不想让沈问丘卷进来,意思是他自己会处理。但少年却不予理睬,他只得沉声说道:“问丘,这件事你别管,你快走。”
少年郎原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比纨绔嘛,在南山县时,纨绔,自己也是耍过的。如今换了个地方,就能让一个小屁孩给吓唬住了不成,那他沈问丘还叫沈问丘吗?
所以他怎么会因为公孙铭一句话,就这么轻易让步的主呢?
公孙铭见他这般执拗,无奈只能将事情的原委跟少年说了一遍,同时,刻意提起长公主府以及少年的身份,好让少年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让他不要管这件事,不要掺合进来。
原来,公孙铭买好了东西,准备回会馆时,刚好和这个叫‘苏青树’的少年撞上了个满怀,泼了少年一身的墨水。
这砚台本应该是干的才是,但公孙铭担心砚台质量的好坏,所以就在文房四宝店倒了点水试验了一下,然后又舍不得这点墨水,就端着出了店铺,往会馆方向去。
结果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墨水泼了苏青树一身,而公孙铭也给少年道了歉。
但怎么也没想到,叫苏青树锦衣少年得理不饶人,不,应该说是没理还不饶人。
因为不是公孙铭撞上他的,而是少年他自己倒着走路,公孙铭想避让都避让不开,才撞上的。
所以要算,也只能算是少年的错,是他自己不长眼睛的,现如今还让公孙铭跪下给他道歉,岂不是过分?
少年郎听完青年的述说,脸色渐渐阴沉,没说什么,拉起公孙铭就想往人群外走去。
不料,那个叫‘川儿’的年轻小仆,张开手臂拦住他们去路。
那纨绔的少年也伸出手臂,从后边拦住三人去路,继而,阴阳怪气的叫嚣道:“哪儿去呀?”
少年郎冷着脸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川儿,他问我想怎么样?”
那少年苏青树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一点危机,完全一副二世祖模样,自顾自地无情嘲讽着笑道,“你告诉他。”他嚣张的表情就仿佛是刚刚有个傻-逼问了自己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一般。
那个叫川儿的仆人,可能也是狗仗人势惯了。
本来,这会拍马屁的人都应该是精明的主,懂得拿捏分寸才对,可他倒好,完全失了分寸,更是没有注意到沈问丘那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怒气浮现。
或是高高在上惯了,对于危机感,也就没那么强烈了,他趾高气扬的说道:“跪下,给我们少爷道歉,这事就算这么了了。否则,别……”
沈问丘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向那比自己挨了一个头的锦衣少年苏青树,气势凌人,冰冷的问道:“跪下,道歉是吧?”
十六岁的沈问丘已经是个一米八高的大个,而十四岁的少年也有了一米七的身高。
叫苏青树的少年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么一点危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一米九几高个的公孙铭,他都不怕,反而面对这个少年郎时,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后腿了两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少年郎身上的气势太强的缘故。
但作为长公主府的小少爷,君上的小外甥,京城权贵少爷堆里“顶端”的属大拇指的这个,自己怎么能输了气势,继而他鼓鼓气,让自己底气足一点,说道:“没错,跪下,给我道歉,咱们这事就两清了。”
少年郎沈问丘一步一步靠近少年苏青树,冷着脸,忽然邪魅的一笑,语气亲切道:“来来,我给你道歉,我这人最喜欢给人道歉了,保准让你听得舒舒服服的。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就给你磕到你满意为止,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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