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噗嗤”一声,一抹黑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丁勉脚下,是那把“绿绮”。
与此同时,一道不可抗拒的声音在他心田响起。
“老身送出去的东西,岂有退还之理!记住,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情义可讲,这只是一场互惠的交易而已,他日若我发现你图谋不轨,天涯海角亦无你容身之所!”
丁勉脚下不由一滞,情不自禁的回头向山洞的位置望去。
但见青黄相交的蔓藤下,那口深邃的山洞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氲氲紫气,悦色秋阳温洒其上,紫、金相映俱生辉,似九阙仙气引流其上,眨眼之间便已飞天而去,杳无踪迹。
山还是那座山,只是“仙境”入口却已经消失匿迹了。
这便是仙道顶峰的实力吗?
目光流转间,丁勉渐渐明悟心头。天地之本,在于四季之变,在于风水轮转,莫道少年志可欺,他日凌云霸寰宇。
此刻,丁勉只觉一颗飘忽不定的道心,从未有过的扎实与坚定。非是美妇言语过激,而是他内心深处燃起的一团熊熊烈火所致。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求索之门吾已踏入,修心之旅、悟道之机亦不远矣!”
丁勉将袖袍脱掉包裹起琴身,随手取下一截藤条,将“绿绮”背在身后向山下走去。
丁修儒一脉不顾本宗之情,抢夺家传之宝一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或许事情背后隐有白云一脉暗中推波助澜,在没有绝对的靠山下,丁勉不敢贸然出手。
不过,现如今敌明我暗,只要丁勉小心行事一些,白云一脉是察觉不到什么的。最不济也要让丁修儒竹篮打水、空欢一场,否则怎么对得起他们处心积虑的算计。
依丁修儒急功近利的性格,此刻他们一家恐怕已经到达京城了。若要在鱼龙混杂的京城找出一个人来,无疑大海捞针,除非行非常之事。
而南唐恰恰便有一个这样的组织,名曰凤楼。凤楼,顾名思义,乃烟花之地。
南唐疆土,整整一十三州,而凤楼却可以遍布疆域,屹立数十年不倒,足矣证明它的实力非比寻常。这背后若说没有贵族势力撑腰,完全说不通,更甚至是有仙门跟脚。
南唐之风虽不复古,但骄奢淫逸却是乃世之风,尤其是达官贵人,更是喜欢出入此地。是矣,若论整个南唐哪个地方消息最灵,凤楼首当其冲。
前世,丁勉也是在京城的一家凤楼,与一位世家子弟因争夺“诗魁”之名,遭人诬陷,差点酿成牢狱之灾。当日幸亏有周娥皇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今时不同往昔,丁勉此去不为满足自身虚荣,而是打探消息。至于三日之后与张继的约定,以对方地府阴曹的手段,想找到他并不难。
寒山临江,由水路至京城,只需半日光景便可抵达。
再次踏入这方带给他无限遐想,却又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土地,丁勉已然没了前世那种为往昔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豪情壮志。
站在茫茫人海,他只觉自己仿佛是一叶随风而动的扁舟,对这方世界毫无融入之感。
“前尘旧梦,何必追忆!”
丁勉自嘲一声,就近找了间裁缝铺,将自己装扮成了一副行脚商人的模样后,这才大摇大摆的向凤楼旁的茶馆走去。
白日进入凤楼太过招眼,只有等到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通明之时,才是丁勉进入凤楼打探消息的最佳时机。毕竟夜幕之下多逍客,人多之下不容易引人注意…
“吆…西门公子来啦,快快里面请…”
“哎吆喂…这不是王大官人吗?几日不见,奴家甚是想念,嗯哼…二楼雅间已备好薄酒…”
“哈哈…怜尚姑娘今日可有空闲?老夫愿出千金一睹花魁俏容…”
丁勉背着鼓鼓的包裹,自对面茶馆而来,刚一靠近凤楼便被凤楼众人拦住了去路。
“哎吆…这位大爷打哪来的啊,看面相生的很哩…”
凤楼的老鸨扭着一副肥硕的身躯,笑眯眯的从楼上走了下来。“姑娘们,来客人了啦!还不快快出来迎客!”
此言一出,原本还算空旷的阶梯口,顿时挤满了燕肥环瘦、花枝招展的舞女,一个个双眼放光的恨不得把丁勉吞进腹中。
“哈哈哈!”丁勉爽朗一笑,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包裹,“莫急!莫急!大爷我刚刚谈成一桩大买卖,这肚中之物早已挥霍一空,老妈妈您看…”
说着丁勉从包裹中摸出了一锭分量十足的纹银,随手抛给了老鸨。
来此之前,丁勉便做好了万分准备,银子是打城西廉惜的土财主那顺来的,毕竟他身怀猿识蛟魄,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运些银两,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
“吆…大爷豪迈!姑娘们,还不快把这位爷请到凤鸣轩,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自古财帛动人心,这老鸨一看丁勉出手如此阔绰,登时变得喜笑颜开,连连催人将他引至顶楼凤鸣轩。
一番胡吃海喝之后,丁勉懒羊羊的靠在座椅上,目光扫视了一圈胭脂涂粉的众人,不由轻咳了一声,“让她们都退下吧!”
老鸨神色忽然一震,又立即恢复了平常。
凤楼乃三教九流经常出入之地,以老鸨八面玲珑的性格,略一思索便已知晓丁勉的来意。
众人离去之后,老鸨暗暗朝门外观望了片刻之后,这才将门关好!“呵呵…大爷您这是?”
“我要见你们掌柜的!”丁勉“呼”得一下站起身来,一改之前懒庸之姿,目光犀利的盯着老鸨。
“哎吆…大爷您这酒量可不行呢!我就是这的掌柜啊!”老鸨翘起一只兰花指,连说带笑道。
丁勉嘴角一咧,当即一扯包裹,“哗啦啦”的金银全部散落在地,足足有万两有余。
“额…大爷您稍等片刻,我这便去东家那通报一下!”老鸨喜笑颜开的将地上银两匆匆收起,快步出了房门。
丁勉静静地立于窗前,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
丁修儒一家虽然害得他流离失所、死于非命,但是终归他们之间还是有血缘之亲的。若说一刀结果了对方,丁勉是真下不去手。
罢了,我所求之物不过父亲留下的那把“焦尾”,至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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