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陆陆续续招揽了一些浪荡子和没了活路的农人猎户,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开始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县中的官军也曾来剿过一回,可惜着松抚山地势得天独厚,三面环水,南侧是一线天的峭壁地形,百十人的山寨,没个几千官军都攻不破,只得铩羽而归。
自此之后,松抚山上的贼人越发肆无忌惮,手段也越来越狠辣,人数从几十人膨胀到了百八十号人。
烧杀抢掠自不必说,更是要求左近数十个村镇要上供纳粮,好几次为了立威,把一些胆敢呲牙反抗的,全家都给屠了。
这次是面前这位姓守的老汉女儿被那翟清看中了,绑了要做压寨夫人。
他女儿性子刚烈,这些贼人就用守老汉一家做威胁。
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今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他们一家也因此被放了回来。那几个要抢裴楚马匹的山民,正是送他们下山的贼人。
裴楚听得心头火起,怒意难平。
方才那几人拦路的贼人衣衫褴褛,看着比赤贫的人也好不了多少,他自知这个时代有的是活不下去被逼上绝路的人。
且马匹在越州算是惹眼之物,他前面在路上就有闹了一回,他也只当这些人是见财起意,动手的时候,多半带着体验“丹符履水”这门道术带给自身的变化,并未真的就起了杀心。
他受了一些固有印象的影响,以为山贼土匪,大多骑马舞刀,呼啸成群,不至于看上去那么落魄穷困。
但现在听了这守老汉的话,才知道刚才那些看着破破烂烂如乞儿的山民,是一伙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盗匪。
裴楚豁然起身,看着守老汉三人道:“几位且稍等,我去料理个首尾。”
说着,将身上的包袱解下交给陈素,后者自觉退到了水边。
这都是裴楚教她要牢记的,如果裴楚不在,就在水边等他,若有人想靠近,就径直跑到水里。
当下,裴楚一手提刀,辨准了方向,飞奔地赶了过去。
耳畔风声呼啸,双脚踩在地面上宛如有无形的弹力,使得他每一步都能迈出丈许距离,沟壑草丛不能阻拦。
不过短短的片刻时间,裴楚就在一处山道追赶上了四个山贼。
四人正骂骂咧咧地说着去山中纠集兄弟,定要给那个小道士一个好看,不想裴楚忽然追赶上来,一个个登时大惊失色,连忙抱头鼠窜。
裴楚拔刀上前,不再是用刀鞘留手,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杀了四人之后,裴楚没有见到那大黑马,不知跑到了那里,他也不急,便径直折身返回。
再次回到山路旁的河岸边,守老汉一家看着裴楚身上的道袍隐有血渍,都是惊骇莫名。
裴楚朝着几人拱了拱手,又道:“各位若不着急的话,且在这河岸边等上一等。”
这时,在水边的陈素走了过来,他看出了裴楚方才去做了什么,拉着裴楚到一旁,低声问道:
“哥哥,你是要帮着去救人吗?山里那么多山贼,哥哥就一个人……”
“一个人也无妨。”裴楚目光微凝。
“可是哥哥不是也有说,要明哲保身,遇到危险要先保护自己。”陈素看着裴楚又低声说了一句。
“会抬杠了。”
裴楚伸手抓了抓陈素头上的发髻,四个路上遇到的剪迳小贼,和山贼窝里百十号人,自然不是一个概念。只是,他却不会做壁上观。
顿了顿,接着才道:“素素,事有可为有不可为,方才那几个贼人衣着破烂,最初只是要马,我也当他们只是被逼无奈的山民小贼,但现在知道了这些人的恶行,自不能放任他们离去。
还有那山中的贼人,作恶多端。这世道不靖,那我们更应该挺身而出。况且,我有道术在身,在这山林水边,也是不惧。”
“那哥哥,我和你去,然后在水上等你。”陈素抬头看向裴楚,忽然说道。
“好。”
裴楚点点头,没有拒绝。不需要陈素跟在身边,但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自然比留在这里更可靠。
又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日头已然偏西。
裴楚背起陈素身上的包袱,一手提刀,一手牵着对方,大步走向浮云溪浩浩汤汤的水中。
守老汉夫妇三人看着裴楚和陈素的动作,先是疑惑,跟着愣在那里。
就看到两人入水不沉,踩在水面如登平地。斜阳西陲,熏染得水面烟波浩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每一步都宛如跳跃,沿着浮云溪水流方向,踏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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