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游的笔记本背包根本没有打开过,能提上就走。
所谓的三分钟,是他出于一个正常的人类在面对危机时,对同类的基本道德催生的良心驱使,而专门留给沈苓的。
他不能把时间说得太宽裕,是担心沈苓因着打电话通知家人,再慢吞吞换衣服收包裹耽搁时间。
通知家人这种事,在车上也能做,总之得先让车跑起来。
再者,虽然梁副总着实算不得什么好人,甚至可能是个人渣,但周游也本能地选择在这种时刻尝试着打个电话,给对方一个选择命运的机会。
只可惜,梁副总选了他自个的路,为了裤裆里那点乐趣,把手机给关机了。
周游认为,此时每多过一分钟,危险就更大一分。他真耽搁不起了。
再者,梁副总好歹也是堂堂大公司副总,关系网够宽,就像那东粮酒业的什么总,不就和他是男人三大铁之一的“过命兄弟”么。
人家梁副总或许能找到办法,又或许能在宜城市混得风生水起呢?
周游和沈苓这俩小年轻可不同。万一等到明天一早,谁又能保证梁副总不会自个先溜,又或者想法子来救他们俩?
周游觉得,以这人的秉性,大抵根本就想不起自己俩人吧。
梁副总的确当得起人渣这称号。
沈苓刚来锦兴环保工作时,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那时候沈苓才刚离开大学,并未体会到人间险恶。
她第一次跟着领导出差,就是被梁副总带着外出考察项目情况。
当时梁副总带着她与甲方和当地一些行政方面的小领导吃晚餐,表示她小沈作为后辈,应该给前辈和领导敬敬酒。
初出茅庐的沈苓没有设防,尽管根本不会喝酒,但也碍于情面小酌了两杯,只想着不要醉倒就行。
她的确没有醉倒,那是因为她只喝了两杯就难受得不行,干脆趴在桌上装死,一直扛到酒宴散场才摇摇晃晃起身,并靠着自己的力量爬上了后座。
在回酒店时,那酒的后劲又来了,叫她几乎站立不稳。
梁副总便打着体恤下属的幌子试图搀扶她,说是要送她回房。
但也就是在这时候,沈苓终于注意到这人渣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可怕的猜想与女人的直觉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酒意瞬间去了七七八八。
接下来,她真就硬靠着意志力站直了,坚决不要搀扶,并在到自己房间门口时,拿起电话给她爸打了个电话。
在她爸接电话之前,她只微笑着与梁副总说自己第一次出差,得给家里报个平安。
人渣老梁这才讪讪离去。
沈苓关上酒店房门后,却又害怕家里担心,一边抵抗酒意和心中的惊怒、劫后余生的清醒感等等复杂的情绪,强撑着和父亲唠了会儿家常,没被听出异样来。
挂断电话后,她几乎害怕到虚脱。
那天的遭遇几乎重塑了沈苓的人生观。
回公司后,沈苓又在公司里悄悄摸摸多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梁副总的口碑属实爆炸,也就是丫实在关系网够宽,搞社交厉害,算得上公司的重点业务骨干,大股东们舍不得动他,不然早该滚蛋了。
此后,沈苓便再也不曾和梁副总单独出过差,在知道周游与自己小区相邻后,更完全不顾闲言碎语,主动提出搭周游的便车。
周游也明白沈苓的目的,但他并未拒绝。
沈苓重新生出继续读书的冲动,想去考加州大学的博士学位,也有着这缘故。
……
嘟……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时间过去一分钟,周游的手机里第三次响起这声音。
周游掐断了拨号。
事不过三,他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见和沈苓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周游正打算给家里打电话,却见沈苓已经站在房间门口。
她背着个大包,还在低头扣着略显宽松的衬衣下摆的口子,嘴里说道:“我收好了,走,快走。”
……
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返程路。
此时周游根本没有心思和沈苓交流接下来该怎么办,回了容城之后,接下来又该如何。
尽管过去的他有着足够强的心理素质,神经极为粗大,但眼前的状况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周游的脑海中乱做一团麻,也只能在庆幸自己未雨绸缪买了一大堆可能压根用不上,可能又能拿来救命的东西的同时,让本能来做决策。
宜城市位于容城南面,要回蓉城的话,行驶路程370公里。
周游的家乡乐来县则位于容城正北方向一百三十公里开外。
如果周游想回到家乡和父母汇合,本来也要过容城。
所以,现在就从宜城出发直奔容城,对他自己而言肯定是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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