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推官,你和下面罢事的官吏聊得如何了?他们可说何时到衙署?”
许断山笑着说道:“王知州,下面的兄弟们还是较为通情达理的,大家说了,只要能满足大家伙几个要求,大家便立即回州衙、县衙,好好干!”
“什么要求?”
“其一,保证大家伙的休沐时间。咱齐州官吏比不上汴京城,很多官吏都是携家带口,家里事多,偶尔晚到,不应责罚!”
“其二,保证不熬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二位精神劲头很足,但大家伙可不能这么熬,会没命的!”
“其三,各守其职,你不能将一人当作两人使,让打更的还负责站岗!”
“其四,胥吏们希望州衙能涨一涨月钱!”
听到这话,司马光顿时有些不满了。
“许推官,你不觉得这些要求有些过分吗?我二人初来齐州之时,尔等日上三竿还未到州衙,午后更是找不到人影,不设惩戒根本毫无规矩可言!”
“至于休沐之事,我和王知州已有调整,整体上大家都轻松了一些,但你们还想如往常那般闲散轻松,恐怕是不可能了,当下的齐州,是要做天下人都心向往之的齐州!”
许断山双手一摊,耸了耸肩。
“王知州、司马通判,你们要这样讲,那下官恐怕是无能为力了,烦请你们与那些罢事官吏亲自谈吧!”
王安石瞪眼道:“许断山,莫以为本官不知,很多官吏都是受了你三人的诱导,明日此时,你若无法说通众官吏,本官便治你三人渎职之罪!”
听到这话,许断山顿时恼了。
他拱手道:“王知州既然如此信不过我,那下官自请去职!”
在其话落之后,白光与崔佑也拱手道:“下官亦自请去职!”
这三人敢如此自请去职,乃是吃定了当下齐州州衙缺了他们,仅凭王安石与司马光之力,根本无能为力。
只要三人不松口,齐州城近七成的官员胥吏都将会继续罢职罢事。
说罢,三人便要拂袖离去。
“慢着!”王安石厉声道,“齐州乃自治之州,本官有绝对的决策权,你们想去职便去职,眼里可还有本官?”
“来人啊!每人杖二十,驱逐出府,永不叙用。”
刷!刷!刷!
当即,便奔过来六名衙差,每名衙差的手里都握着一根棍子。
许断山没想到王安石真敢打他们。
“王安石、司马光,你们……你们不过就是两个外来户而已,凭什么动私刑,我……我……要弹劾你们!”
王安石淡淡一笑:“你可知什么叫做齐州自治,有种你便去弹劾,看官家会如何评判!”
这时,一旁的苏良也开口道:“许推官,你写完奏疏,我可以帮你通传。”
白光瞪眼道:“苏良,你莫以为当了监察御史便了不起了,在齐州这一亩三分地,你们说了不算,今日你们若打了老子,整座齐州城都将瘫痪,你们会后悔的!”
王安石再次摆手道:“拉到州衙门口打,使劲打,让百姓们都看一看!”
当即,三人便被拉去了州衙门口。
杖二十,足以将他们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了。
苏良看向王安石和司马光,道:“如此处事,心里是不是甚是舒坦?”
王安石和司马光笑着点了点头。
苏良让王安石和司马光明白了一个道理。
既然是变法,就不能循常规。
在齐州这三年,二人可以使劲折腾,不怕将事情闹大,就怕将事情闹不大。
如今,全朝堂的目光都在盯着齐州。
齐州若不声不响,三年后还是一事无成,全宋变法将会成为一桩天大的笑话。
对待这些懒官庸吏,就应该下狠手。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立即去职。
齐州自治,王安石和司马光有足够的权力任免官吏。
一些害群之马,应立即清除。
二十杖后,许断山、白光、崔佑三人被人抬回了家。
三人依旧在叫嚣,称王安石和司马光定会有求他们的那一天。
……
当日午时,州衙门前,贴出三张告示。
其一,是齐州观察推官许断山、历城县丞白光、历城县尉崔佑三人的罢黜令,王安石以渎职罪,宣布免除三人所有官衔,永不叙用。
其二,是给那些罢职罢事官员胥吏的告知书,在明日午时之前,若罢事官吏仍未到州衙报到,将以渎职罪论处,杖二十,去其职,绝不姑息。
其三,乃是一封关于底层官吏的涨薪书,州衙在六月起将会采取‘多劳多得’的考绩制,表现优异者,将有机会获得不低于当下月钱五倍的酬劳,若出现重大缺漏过失,自然也会有所惩罚。
这就是宽猛相济,恩威并重。
如今,齐州官吏的俸禄月钱,皆由齐州衙门承担。
变法本就是个苦差事儿。
让马儿跑,定要让马儿先吃饱。
王安石、司马光与苏良商议后,决定大涨俸禄。
钱不够,便厚脸朝着朝廷要,朝堂上自有人会替他们说话。
此外,苏良故意在州衙外溜达了两圈。
他的出现,会让一大部分人认为,这些措施乃是来自朝廷的授意。
顿时,整座齐州城都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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