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坐实了这等罪名,以陛下的性子,未雨绸缪之下,屠刀大起,到时候绝对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詹徽只感觉后脖颈有些发凉,仿佛有一把屠刀,正在背后磨刀霍霍,随时都可能落下,仅仅几个呼吸,后背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余几人也想到这点,不免得心头惶恐,看向刘三吾的目光中,似乎有刀子在刺出。
好端端的提这个作甚,没看到我们都没有过激之言,你个老小子八十了,大概是活到头活够了,可我们几個,还年轻着呢。
张勉更是气急,他新娶的第四房小妾还九成新呢,搞得不好就要脑袋搬家了。
刘三吾只感觉如芒在背,大抵是能想到几位同僚吃人的心思,也不多言语,跪在那里,低眉耷目。
端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实在奇怪。
他分明提的是燕王朱棣当太子如何,可这些臣子,说着说着,这话题便直接跑偏掉了。
什么朱允炆,什么朱允熥,什么嫡庶之争,什么外戚专权,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事实上,他召集六部尚书以及翰林学士,只不过是想要做出一点试探,别看这人数不多,但很大程度上,这就是朝堂上的声音。
吵得最凶的刘三吾和詹徽,分成两派,意见不合,但都认为,要立皇孙为储。
理由自然也简单,无非就是礼法和仁孝罢了,仿佛有了这两样,就可以不顾及继承者的年龄。
为了方便这些臣子的某些不可见人的目标吗?
他扫过底下的臣子,三千五百年的阅历,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并不困难,没做过皇帝,但他见过的皇帝,少说也有千八百了。
那些命数不过百年的家伙,朝堂之上也是如此的无趣和乏味,充满着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吗?
朱元璋大感失望,仅仅是一次议事,这些臣子,似乎直接遗忘了他提出的议题,而是直接奔着他们认定的答案而去。
所言所述,都是为了让他们眼中的答案成为现实,仿佛他这个皇帝,只要等待臣子辩论完毕,再盖章确认就可以。
他并未感到生气,只不过体内有热血在狂奔,仿佛这具老朽的躯体,感受到了某种挑衅。
准确一点来说,应当称之为国运的怒意,反馈到他身上,就是情绪的喜怒。
压下这份怒意,他并没有回应臣子的问题,只是再次问道:“朕欲立燕王朱棣为太子,你们觉得如何?”
气氛一时之间沉凝,奉天殿内还站着的臣子,此刻也纷纷跪倒在地。
名为恐惧的情绪,在七个人之间流动,并越发的浓厚。
他们已经位极人臣,但此刻依旧感觉到了恐惧,仿佛上面坐着的不是一个老朽的君王,而是朝气蓬勃的开国之君。
詹徽心中惶恐,陛下的话语之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机械的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但仅仅这一点重复,便足以证明很多问题,詹徽的嗅觉十分灵敏,否则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位置。
他只是轻微的一思考,就明白过来,陛下这一次召集他们议事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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