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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亲人
荥阳侯郑家在荥阳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两府整整占了一条街。
这一天，荥阳侯府的管家任二旺亲自带了人在荥阳城外把郑善佑人接了，等元驹带着如意到了侯府，荥阳侯府的大门早就打开了，仆人跪了一地，只口中称：“奴才们给大爷请安。”
“可是驹哥儿到了？”门里一个瘦若鸡仔的老妇人在一个中年美妇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元驹忙迎上去，跪下磕头：“不孝孙儿回来了，老……”郭氏躬身一把把他抱住哭出声来：“你怎么才回来！”边说边无力的捶打着元驹：“我苦命的驹儿…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活不下去了……”元驹也泪留满面，道：“孙儿不孝，让老担心了…孙儿……”说着也泣不成声，祖孙两人抱头痛哭，中年美妇人忙劝道：“老，大爷回来了，咱们都有了主心骨，您该高兴才是。”如意早跟着元驹跪下了，抹着眼角。
“是，是该高兴，我的乖孙，快起来！咱们进去…咱们进去…”元驹顺着她的手起来，搀扶着她，一手把如意牵着，一手牵着元驹，止不住的道：“都是好孩…都是好孩……”
郑善佑摸了一把额头，看到落实跟前跟后忙忙碌碌的样，心中感激：这罗氏果然是个通情达理的贤妻。然后提步跟着众人进去了。
寿春堂经过这些时日的打扫，旧屋换新颜，处处富丽堂皇：正面间正房，青瓦红墙显见是才翻整的，彩绘屋檐色彩浓艳，崭新的大红灯笼挂正门两边，两颗大金桂分立庭院左右，正阵阵飘香……东府老牵着两人拾级而上进了寿春堂正屋，因着老常年在这里，所以用的不是硬木中堂，而是一方软榻，元驹扶着她坐定，就跪下“蹦蹦蹦”的实打实在金砖上叩了个头，再抬头时候额头已经一片青紫，东府老忙把他扶起来：“你这孩！你是在剜我的肉呀！”因起的急了，眼前发黑，罗氏忙把她扶住了：“老…老年人最忌喜怒上大起大落…大爷回来了，您要训要骂…也要先养好身。”东府老道：“你们起来，快起来，来，坐。”她强行把元驹拉来坐在她旁边，如意则是站在元驹身侧。
“……你这一去多年，杳无音讯…你不知道…当我得知你还在…我只欢喜的给宁王立长生牌坊…他真是好人…养大了你，又给你娶了亲……”说着说着，想到那错失的岁月，老鼻头发酸，强忍着，罗氏拿帕抹眼睛，郑善佑劝慰：“宁王对驹儿好。驹儿这些年也未受什么委屈……”
还没说完，东府老就啐了他一口：“…再好能好过家里，你就想着躲清闲…若是你用心些，驹儿早就回来了…”罗氏忙道：“老，老爷这些年到处都找遍了…谁能想到驹哥儿能有这般奇缘？正经的宁王府嗣，我们听了也只以为是哪个宗室的…”东府老能随意骂郑善佑，但是对罗氏这“侄媳妇”却很客气：“我也是一时气急了…你们这多半日也累了，你先陪着你家老爷回去。回去看看日，咱们开祠堂。”
罗氏道：“那驹哥儿的住处？”看日，开祠堂，怎么也要等西府老回来才是。她是一点儿不着急的。
“驹哥儿是咱们长房长孙，自然住这边，先让夫妻两在寿春堂住着，陪陪我这老婆。”罗氏福身，带着一串丫头媳妇随着郑善佑回去了。
“好孩，来，我看看。”稀罕完孙儿，东府老对如意道，如意笑着到她跟前跪下，她牵着她的手道：“真是个齐整孩。把东西拿上来。”
及春捧着一个小紫檀盒过来，老打开，取出里面的一把金锁来：“这是郑家给长媳妇的，好孩，你拿着…”如意双手接过，叩头谢过，老见她如此知礼就更高兴了，扶着她起来坐在另一侧：“你们回来，且休息两日，等弟妹回来，你们再过去瞧瞧…先在寿春堂住着，你们是正经的侯府主，等开了祠堂，大奶奶就接手管家。”
东府老一锤定音，这才转头细细打量着元驹，刚才在人前，许多话，去多心思来不及说出来，这会儿她越看越爱，元驹的模样，俨然就是那人…若是…想到那些可能，东府老止不住的心气澎湃，郭家的仇，郭家的怨，终能得报。陷入沉思的东府老让气氛一时凝着。
元驹很想做出插科打诨的不正经模样来缓解这份沉重，可是在东府老那浑浊的、满含泪意的目光下，也只觉得鼻头发酸，这就是家人，这是盼了他十五年的家人…他含泪笑道：“老，大奶奶叫如意，就是因着这名字，才能便宜孙儿呢。”
东府老胡乱擦了脸：“哦，既有这等事，你说来我听听。”元驹就借着伶俐口舌，把当日选秀上，大皇的说法说了，老果然撑不住笑了，抱着如意不住的感叹：“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孩，你一嫁给咱们驹儿，驹儿就认祖归宗…你们也是命里有缘…”
人正说笑，秦姨娘掀帘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仆妇并一个年轻妇人，东府老道：“驹儿、如意，这是秦姨娘，这些年多亏她陪着我。”
如意、元驹纷纷起身，元驹长揖，如意敛裾福身：“多谢姨娘了。”秦氏忙避让开还了礼，她是一个清癯的妇人，跟长房老差不多年岁，只是个略高些，穿的是豆绿色高领**，外罩着梅花领边的肉桂色外衣，挽着圆髻，只一根寿字长簪别住，看着不像是姨娘，倒像是寻常的本分妇人。
“老抬举奴婢了。奴婢不过是尽本分罢了。”她说话声音柔柔的，东府老对她素来如姐妹一般，让她坐了，指着及春、花间道：“这是我得用的两个丫头，你们初来乍到，有不明白，尽管问她们就是了。两人上来见礼，如意笑着亲自递了荷包，老又指着跟着秦氏进来的中年妇人：“这是给你们用的府里的老人，驹哥儿，你可还认得她？”元驹细细看那妇人，妇人看着元驹，沁出泪来，但当着老只的强忍住，道：“哥儿都这般大了…俨然是姑娘一般的格。”她说得是小郭氏旧时的称呼。
元驹回忆半晌：“你是秋竹姐姐？”那妇人点头不及：“哥儿还记得奴婢…”
“那母亲……”秋竹捂着嘴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秦氏忙劝住她：“老哭了半晌了，你又来招她！既然哥儿能回来，那自然也就能寻到。”秦氏声音虽柔，却是个会说话有主见的，东府老也含着泪斥责：“就是，哥儿回来了，你们自然也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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