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等情景,晏柏舟有些举棋不定。
他天生聪慧,闻一知十,却也从未听闻司马道两旁不是植树、立碑、刻像,反倒建了两排房子的案例。
但晏柏舟又不得不承认,叶顾怀的说法不无道理。
无论石碑还是石像,归根到底,其实都是一种象征意义,代表着死者身份尊贵,灵魂通往地下的必经之路上也有足够威风的仪仗,往前推个几百年,拿活人殉葬充排场的事情并不少见。但归根到底,这些陪葬的“活人”或“象征”,都只是“臣子”和“奴隶”罢了。
如果将这里的每一个“帐屋”都看做一位部落的酋长,再遥想一下千年之前,那个没有国家,只有部落之间互相厮杀的时代,就能知道能让几百位部落酋长拱卫陵前的陵墓主人,身份究竟有多么不凡。
要知道,就连虞王朝的开国皇帝,也没有诸侯殉葬,为他陵前仪仗的待遇,顶多是功臣名将,陪葬皇陵罢了。
这也正是晏柏舟疑惑的地方。
他可从未听说过千年之前,西南有这么一位大人物,能够统领至少数百个部落。
再说了,若真有这么个人存在,打败此人,应当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是虞王朝军功章上显赫的一笔,为何所有的历史——无论正史还是野史,全都一个字都没提?
叶顾怀一看晏柏舟没立刻接话,就知道对方在顾虑什么,懒洋洋地说:“何必那么死板呢?史书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由人写的,岂能当做金科玉律?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总要涂抹粉饰一番,妆点得光鲜亮丽了,才能被允许流传。”
晏柏舟本就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之所以思维不如叶顾怀敏捷,并不是因为他脑子不够用,主要是因为叶顾怀经受过信息爆炸世界的洗礼,什么奇葩都见过,思路比较不拘一格,脑洞比较大而已。
就好比现在,叶顾怀几乎是在明示晏柏舟——那位已经被完全神化的开国皇帝,在中州西南的胜利,或许并不光彩。而镇南王陵中,或许就藏着某个虞氏不想示之于人的惊天秘密。
晏柏舟不是个会偏听偏信的人,但他并不拘泥,被叶顾怀这么一点拨,很快就发现自己曾觉得奇怪,却没深想的地方。
虞王朝开国之后,除了设五大诸侯拱卫中州外,也就只有镇南王一枝独秀。
作为开国皇帝的庶子,天女的养子,太宗皇帝最信任的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南王为什么会被派到西南边陲来?
被发配到四境边荒,一向是不受宠的旁支庶子才有的待遇,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身为半个嫡子的镇南王。
除非,此地另有要事,重要到只能交付给镇南王,其他人,太宗皇帝一个都信不过。
光是这样想想,心脏就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晏柏舟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药,仰脖吞下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然后用最平静的声音道:“叶公子所言有理,我们直接前往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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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之后,叶顾怀就发现,这个祭坛的形状很怪异。
中州的祭坛一般是五边或者十二边,“五”代表着“五曜”,“十二”则代表“十二时”,这种涉及到天文地理,又是祭祀墓葬的东西,绝不可能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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