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一刻,一辆出租车停在秦文家楼下,七喜从车上走下来,双手插兜,仰头数了数居民楼楼层。
“六单元602。”七喜低声重复一遍从门卫那儿套来的具体位置,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低头走进了六单元楼道。
叮——
电梯在六楼停下,七喜走出电梯后左右看看,眼睛盯着左侧602的门牌号,把头发往后捋了捋,重新扎了下脑后的发髻,这才迈步走了过去。
发髻里藏刀片这种事,祝三愿看得出来,不代表别人也能看得出来。
顺手从过道捡了个被丢弃的快递盒子,七喜站在602门外,双手捧着快递盒,又退开两步确保自己能够被人从猫眼里看见,然后才按响门铃:“您好,快递。”
半晌没有回应,七喜近前两步,又按了几次门铃,跟着又敲了敲房门,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放缓自己的呼吸,仔细聆听屋子里的动静。
屋子里一片静寂。
七喜等了片刻,又用力敲了敲房门。
咔嚓。
门扉响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门601的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低胸衣的女人探出脑袋,警惕道:“你找谁啊?”
七喜转过身来,举了下手里的快递盒,露出和善笑容:“送快递的,602秦文,打他电话也打不通。”
女人上下打量七喜一番,眼前一亮,伸手扯了扯低胸衣下摆:“刚才他们家听到门响,可能出去了吧。要不我先帮你把快递收起来,等秦文回来我帮你给他。”
七喜脸不红心不跳,立刻回答道:“谢谢您啊,但是盒子上写的是贵重物品,公司要求我们必须亲手交到客人手里,实在不好意思,不行我等会儿再跑一趟吧。”
女人哦了一声,感叹道:“那你们也不容易,还好我们这有电梯,倒是不用爬楼。唉,要不你进来喝杯水再走?”
“不给您添麻烦了。”七喜摇摇头,“我还要给其他住户送快递,再晚天就该黑了。”
女人脸上露出遗憾之色,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你留个微信号呗,等对门回来了我给你发微信。”
七喜点点头,张口便将徐斯文的微信号报给了女人,微笑致意后便朝着电梯口走去。
身后,女人看着七喜的背影,小声嘀咕一句:“长得倒是挺帅,可惜是个送快递的……”
而就在601的女人关上房门后,根本没有进电梯的七喜再一次从楼道中显现出来,将手里快递盒扔在地上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回形针,重新往602房门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掰动回形针,等他再次站在602房门前时,手里的回形针已经变成了一根铁丝。
开锁对七喜这种人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所以当七喜将铁丝捅进602房门锁眼里,动作熟练的摆弄几下后,随着锁眼里一声轻响,602房门便应声而开。
回头往对门望了一眼,确认没有惊动旁人后,七喜闪身进入房间,扭着门把手轻轻闭上房门。
顺利进入秦文家中,七喜脸色稍稍轻松几分,但下一秒,他的眉头便不自觉皱了起来。
房间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他的鼻端,久久没有散去。
“您好,快递。”
七喜咳嗽一声,说话的同时放轻脚步,摸着脑后发髻沿血腥味飘来的方向往里屋走去,越靠近卧室,血腥味就愈发浓郁。
来到敞开的卧室门前,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后,七喜舔了舔嘴角,摸着发髻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卧室地面一大片都被暗红色的血液铺满,墙角倚靠着一个男人的尸体,尸体的颈动脉被人划开,伤口外翻,血迹已经凝固。
尸体身边还躺着个女人,和死不瞑目的男人不同,女人身上并没有伤痕,双眼紧闭,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然只是昏了过去。
“啧!这活干的真糙。”
站在卧室门外,七喜看了眼男人脖颈处的伤口发出感慨,从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祝三愿的号码。
……
“想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张圣夫盯着祝三愿看了半天,语气唏嘘,“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看眉眼跟你母亲一模一样。”
陈亮、魏立军和戴斌三个人始终环伺在侧,此时听到张圣夫说出这番话,脸上纷纷露出错愕之色,心中俱升起同一个念头。
这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再看祝三愿,他那张始终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一闪而逝的诧异,回头看了眼父母墓碑上的合照,祝三愿挑眉问道:“你认识我父母?”
“跟你父亲倒是不熟,不过你母亲祝繁花是我师姐。”张圣夫端详祝三愿,不时点点头,又解释一句,“我叫张圣夫,邙山大学历史系教授,陈希声是我师父。”
陈希声,当年邙山市文物局局长,也就是当年招安祝家,认祝三愿母亲祝繁花做干女儿的那位。
陈希声的学生?
张圣夫端详祝三愿的同时,祝三愿也在观察对方,在这一片荒冢中结识了母亲生前的故人,就算向来古井无波的祝三愿,心头也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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