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温和,并无令人不舒服之感,同时话里有着不可劝谏的威仪,按着规矩是得将今日的事情一字不差的禀报给上头。小将听她这般说,也不是为难自己,当即退到一侧去。又怕这些人有不敬之处,提心吊胆的看着。
秦韵未觉得这个地方的茶难以入口,虽然比不得船的上层,想必是这里最好的了,谁会在这里来喝茶呢?她抚过白衣上的葫芦与石榴样的印制出的暗纹,一排珍珠纽扣子,白得像一件丧服。
石榴多子,这件衣服是为那些死去的孩子和女人穿的。
他抬头看着被绑在十字铁柱上的人们,酷刑之毒,业也发不出声了,蒙龑得了一手的罪证,也不愿这些人再多说什么。
“也好,你们只用听我说就是了。”
她微微一笑,阴森皓齿,至怖容颜,诸人直如见鬼一般。
“你们都是江湖中人,江湖的规矩是分强弱,讲道义,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你们罔顾法理,可以理解。可是你们不顾天理人伦,真是不可原谅。”
而后又道:“昨儿我见着你们的供词了,山里埋骨无数,你们到自在。所食孩童又有多少呢?你们都不怕死,想必也不怕酷刑。所以,我特地备了一份大礼。”
她从怀里取出一方信笺,对着看守的人道:“我有话对几位说,你们且先出去。”又将蒙龑之前赠她的令牌放在桌上,众人被她气势压迫住,唯诺几句,也出去了。
她取出一排银针,针上是令人清醒的粉末。取下一二十枚,远远掷入诸人的百汇穴,诸人立时缓过精神,疼痛感也更为剧烈。
“她拿起信笺道,乌盟县贵昌镇牛家村牛胡氏,七十八岁,牛狗剩二十有三。陈胡氏三十有二,幼子十岁,幼女三岁。江定县宗常街富贵茶楼,宋江氏年二八,幼子三岁。”
才念得两个,下头便有人强烈的想挣脱枷锁,脖子里呜咽嘶鸣,目中红光几近瞪出眼球。
秦韵不管,又念了几条才将密密麻麻的信笺放在桌上。下头的人越发承受不住,奈何挣脱不得。
“你们按着你们的规矩做事,不顾江湖规矩,难道真真以为能够一人做事一人担?怎么,说起你们的家人妇孺兄弟,就沉不住气了?”
她端了茶又喝一口:“所以,我觉着不如诸位的家人也随着诸位一起下地狱好了。等你们到了京师,我会命人把你们家人的头颅给你们送来,不必着急,一家人总会齐齐整整的。冬日也还好,送去给诸位,想必还新鲜。”
哪些人听得她这般轻描淡写的言语,实际字字诛心。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也是不畏死的,可是真真要祸及家人,便是自己遭受千刀万剐也是万万不愿的。
秦韵哪里管这些,站起来又道:“事有主次,所以为首的几位爷,你们的家人难免会先受些苦。其余的人呢?对了,你们还能有时间回家生子,不错。我记得一句戏词是说,杀父之仇尤可恕,夺妻之恨无断绝。至于妻女也送到你们折磨的女子的去处,甚好。”
她将信笺放在火上烧了,火苗一点点摧毁着这些人的内心。骤然的折磨,比肉体的伤狠毒百倍不止,直直的杀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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