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茶叶铺子里发出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争吵,接着便传出叮铃咣当砸碎东西的声响,茶笙轻轻咬着嘴唇,低着头,攥紧拳头,却始终不说话。
陈安之抬起头,顺着铺子门向里望去,有挡帘遮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是偶尔飞出盛着茶叶的瓷盘,藤筐告诉他,里面并不安稳。
竹帘哗啦一下掀开,满脸怒容的男子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位杂役模样的人,男子稍作整理身上褶皱的衣物,抖去沾染在身的茶叶,目光在门前陈安之身上一扫而过,落在小茶笙那边。
男子敛去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容,他走到茶笙身边,伸出手捏小家伙白嫩的脸颊,“小茶笙,你这是什么表情?”
茶笙吃痛,秀眉紧皱,却还是倔强地瞪着大眼睛,直视对方。
男子松开手,可以清晰茶笙白嫩的脸颊泛红,显然刚才那男子下手不轻,他嗤笑一声道:“桥底下那老家伙走了,我看这文水城还有谁能给你撑腰?”
便在这时,茶叶铺子里走出个年过二八的少女,肌肤胜雪,秀雅绝俗,双眸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股清茶淡雅之气,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她缓步走出门来,视线落在男子身上,那双黛眉蹙起,带着几分怒意,:“叶千自,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家大哥早晚会回来的。”
被称为叶千自的男子抬起头,似是有所忌惮,眸中闪过凛然,说道:“文溪心被朝廷派到万里长城去了,早晚都是死,还有那个桥底下的老乞丐,等他们死了,我看你们这个文家茶铺,还有谁能撑腰。”
陈安之微微向前迈出半步,手掌刚刚搭在摘叶剑柄,心海突地漾起涟漪,一抹流光自腰间狭刀处激射而出,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少年的吟诵,半空中惊雷乍现,宛若银色游蛇游曳劈落而下,直奔叶千自的头顶而去。
······
暖春已至,万里长城塞外寒冰逼近城下,被血染红的冰渣堆堆叠叠,绽开一朵朵冰凌雪莲花。
常将军将长枪握在手中,枪尾抵在脊柱,枪尖指地,在他身边站着零星十数人罢了,身上的黑色甲胄皆变得破破烂烂,甚至还有好几处伤口正在淌着些许鲜血。
但他们皆站立在城门之前,不曾有半分后退。
在距离他们不过三丈的地方,是黑压压的敌军,不是饕餮,而是一个个模样怪异的妖修,有些尚未完全化形的,还保留着本体的一些特征。
在妖修正前方一匹高头大马上,面容俊秀呈现着阴性美的男子,眉间有一枚小小的犄角,他双腿猛夹一下马匹,抖了抖缰绳,催马向前走了几步,面带笑意道:“常将军,我很欣赏你,你是个有骨气的人,你带领的守望军也一样让我很欣赏。”
常将军嘴角溢血,呸的一声啐了口血唾沫,正声道:“若是劝降的话,那你不必多说了,我这手中的长枪,还能再多拉几个垫背的,况且你过了我们这一关,可未必能冲破下一道长城。”
阴柔男子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常将军,我们十万大山并不想与三州五地为敌,你们总觉得大山妖族来自十万大山,饕餮也来自十万大山,把我们归结为同伙,这可实在是冤枉,诚然,在三千年前我们大山妖族是有些个懦弱鼠辈投靠饕餮。”
“但事实上,大山妖族一直生活在大山边界,最深处的大山内里,从不敢靠近,而那饕餮便来自大山深处不为人知的地方,现在大山深处饕餮又现,我们大山妖族也是苦不堪言,再加上能够抵御饕餮的,也只有被何仙人设下法令的万里长城,所以大山妖族也不过是想躲进长城之内罢了。”
常将军嗤笑一声,对男子说道:“你们妖族诡计多端,嘴上的话是最不能信的。”
阴柔男子重重叹了口气,露出一丝哀色,“常将军,你仅剩的这些人马,根本拦不住我的大军,所以我这番话不是在向你求情,而是解释,我不想再发生枉死,如今饕餮重现大山深处,无论是十万大山还是三州五地,都难逃此劫难。”
在其身后,一健硕汉子策马向前,嚷嚷道:“跟他说这些作甚,三州五地那群迂腐的软弱之辈,怎么会听咱们的,不如砍了直接进城。”
“说的有道理。”
一缕清风拂过大地,破破烂烂的衣物在这群残兵败将中,也并不显眼,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悄无声息,甚至连妖修大军的两位半圣都没有察觉。
阴柔男子脸色巨变,方才说话间,这老人还不曾出现,而且他的气息太过平常,平常到让人觉得只是一位寻常老叟罢了,就连气势汹汹的壮硕汉子也被吓到,当即缄口不言。
老人笑嘻嘻地伸出手,跟一旁的守望军士说道:“小子,我的刀送人了,借你的刀一用如何?”
没等兵士回话,手掌像是被莫名的力量弹开,长刀自主飞往老人,阴柔男子见状慌忙下令后撤。
老人将长刀握在手中,轻轻掂量两下,抬起头,视线落在妖修大军,更后方的远处,轻叹道:“你说的对,但是来不及了,它们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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