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华也收拾了一担秸秆,和刘志高同时起肩,向着村子走去。
已经枯干的玉米秸秆不算很重,可是堆头大,张风。
赵振华迎着风前进,被吹得东倒西歪,脚步漂浮,腰杆扭得像麻花。
刘志高挑的更多,走在赵振华的前面,一步一踏,落脚咚咚有声,像电视里的少林和尚蹲桩一样,稳如泰山。
似乎是屁股后面长了眼睛,刘志高一边走一边说道:“华子,担子是挑出来的,稳着点,跟上!”
“高三爷,我也没落下呀!”赵振华人怂嘴不怂,说道。
“行,种田汉子,就要有这口气!走喽!”刘志高嘿嘿一笑,甩开膀子,加快脚步而去。
赵振华一咬牙,跌跌撞撞地跟上,一步不落。
一担秸秆挑回门前,两人抽了绳子,扛着扁担,并肩再向地里走去,开始又一个循环。
……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刘志高那块地里的玉米秸秆,终于被全部挑回了家。
赵振华虽然每担挑得少一些,但是一趟一趟的,都算是跟上了,全程倒也没落下。只是他这细皮嫩肉的,第一次干这样的重活,难免有些吃不消,两腿酸痛,双肩火辣辣的痛。
刘志高喝了一口凉开水,和连凤一起,将秸秆垒在自家打谷场的下方,用稻草盖了头,这才算大功告成。
赵振华无所事事,就在一边帮忙。完工以后,才五点半,距离天黑还早。
赵振华犹豫了一下,对刘志高说道:“高三爷,我……回去了。”
“回去干什么?真想挨揍啊!”刘志高一笑,扯着赵振华在门前的石墩子上坐下,说道:“别走了,晚上咱爷俩喝一杯,呱啦呱啦。”
连凤也收拾农具走回屋里,笑道:“我来烧菜,华子今天帮我们干活,我们应该管饭。”
赵振华索性厚着脸皮坐了下来,也不客气。
刘志高又掏出香烟来,给赵振华扔了一根。
赵振华接过香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高三爷说得对,种田的汉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连烟都不抽,还有什么乐趣?
一根烟抽到一半,门前走来一个慢腾腾的家伙,是前村的兰玉树。虽然不在一个自然村里,但是兰玉树也属于东湾大队的。
在那时候的东湾大队,兰玉树也算知识分子,和刘志高一样,初中毕业生。兰玉树是个白脸汉子,没有刘志高的好身板,为人也不是很勤快,做事慢悠悠的,却能说会道,嘴皮子厉害。
农村人喜欢给别人起绰号,结合兰玉树的水蛇腰和动嘴不动手的特性,给了他一个雅号:土公蛇。土公蛇剧毒无比,乡下常见,但是攻击性不强,特征就是“嘴勤身子懒”,你不惹它,它也懒得咬你。
乡下七拐八弯的,都是亲戚,按辈分,赵振华也得管兰玉树叫表叔。
看见兰玉树走过来,赵振华点点头,打招呼道:“兰表叔这是从哪来?”
“哦,我就是随便转转。”兰玉树笑道。
刘志高斜了兰玉树一眼,对赵振华说道:“这怂汉子,你理他干什么?”
赵振华讪笑,不能接茬。
兰玉树也斜眼看着刘志高,说道:“我说高三你怎么说话的?谁是怂汉子?”
刘志高呵呵冷笑:“我就说你怂汉子,怎么?不服啊!”
兰玉树抬手指着刘志高,瞪眼道:“我今天就是不服了,高三,你有本事叫我服一个?”
“好,今天我就把你收拾服帖了。你别走,我回屋里拿家伙!”刘志高站起身来,瞪了兰玉树一眼,转身回屋。
“高三,你真以为我怕你呀,尽管拿家伙来!”兰玉树卷起了袖子。
赵振华站在一边看着,有些转不过来弯。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言不合就要打架,还动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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