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偌大的火车站,除两个值班人员外,空荡荡的像鬼屋!
不对,还有一个人。
毛峰也是好半天才看到对方,不是他眼神不好,而是对方太隐蔽。
此人正卷着破破烂烂的铺盖,横躺在一排椅子上呼呼大睡,如果不是他突然坐起,毛峰压根不可能看到。
“是毛老师吧,你终于来了。”那人开口。
毛峰疑惑:“你认识我?”
“不认识,不过你的相貌和资料上很像,再说这趟车上也没其他人……”
毛峰:“冒昧问一下,您是……”
“我叫王一水,也是世纪中学的老师,你叫我老王就行。”
“王叔您好!”看着头发花白,年纪近70的王一水,毛峰决定保持礼貌。
两人寒暄几句,毛峰指着对方的铺盖问:“您等我好长时间了吧?”
王一水道:“不长,一点都不长,毛老师,时间不早,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旁边一位车站值班人员忍不住插口:“小同志,这位老先生可够执着的,他在这足足等了你三天两夜。”
三天两夜?毛峰吓了一跳,那岂不是说自己刚上火车时,他就在这等了?
王一水打了个哈哈:“小事小事,这里有暖气有吃的,别说三天两夜,就算三个月也没问题。快走,时间不等人。”
见对方已拎着他的行礼走出老远,毛峰很是犹豫……
他本来计划从火车站下来,就直接买张返程票回去的,没想到对方这么热情。
虽然毛峰久经社会历练,脸皮厚如城墙,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真无法拒绝一个为了等自己,在火车站坚守如此长时间的老人。
“喂,毛老师,你倒是快点啊!”
“哦,好!”
毛峰无奈摇头,算了,还是跟对方先去学校看看再说吧!
他决定见机行事!
***
“王叔,咱们还要走多久?”
见王一水急匆匆的,又看看刚从东边升起的太阳,毛峰觉得完全没必要着急。
王一水打了个哈哈:“很快,很快就到了。”
火车站外连通一条蜿蜒看不到尽头的柏油小路,小路两边说不尽的荒凉,据毛峰目测,方圆十里内应该没有人家。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一台四个轮子的机器吸引。
这台机器应该有些年头了,既破又旧,机身充满被油浸泡过的黑泥,两侧车轮和传送皮带上的铁质挡板、排气筒统统没有。
在毛峰看来,它除了被送进废品收购站,没有第二种选择。
王一水却自豪的拍着车身笑道:“这是拉砖拖拉机,简称专机,怎么样,是不是够炫酷?”
毛峰:“……”
好吧,他观察好久,才确定这玩意真是台拖拉机。
接下来毛峰又皱起眉头,他找不到坐的地方。
这台拖拉机除了一个车头,只剩下车后挂着的用钢筋焊接的大铁筐。
王一水将毛峰的行礼和他的铺盖卷一起扔进大铁筐中,然后指指自己大腿:“来,毛老师,坐这!”
毛峰:“???”
如果对方是个美女,毛峰不介意坐到她大腿上,又或者让她坐到自己大腿上,可两个大男人……
这个姿势很诡异啊!
最终,毛峰还是选择和自己的行李,以及一堆散发着浓浓霉味的铺盖卷待在一起。
于是某未知荒原上,出现以下一幕:
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柏油小路上,一个老头开着一辆发出突突突突巨响,早该报废的破旧“专机”缓缓前行。车后大金属框内,一位年轻男子蜷缩在铺盖和行李中间,生无可恋。
两小时后,毛峰大声问:“王叔,还有多久到啊!”
“快了快了!”
四小时后,毛峰继续问:“王叔,还有多久啊!”
“快了快了,我这有吃的,咱们边走边吃!”
六小时后,“王叔……”
“真的快了……”
毛峰……
“叔,你的这个“快了”不够精准啊!”
终于,七小时零四十三分钟,“专机”缓缓停下。
毛峰慢慢爬下车,揉着早已麻木的双腿,有些不确定问:“到了?”
王一水有些尴尬:“这个……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一路程,咱们先歇会。”
啊?
毛峰一呆:“那岂不是说还有四个小时要走,到地方最快也得晚上十点了吧?”
算了,虽然苦逼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王一水更尴尬了:“差不多要到明天早上。”
随即他解释:“后面的三分之一都是山路,拖拉机上不去,不过毛老师放心,我专门和村支书借了辆驴车,除了上陡坡,其他时间都可以躺车上休息,不会太累的。”
看着陡峭程度大于60°的亘长山路,以及一头瘦的皮包骨头的驴子。
毛峰:“……”
你确定是让我躺车上休息,而不是帮这头驴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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