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赵氏米铺暂停了售粮,引起街道上许多围观人的不解与惊疑。
“赵家停止售粮了,莫不是撑不住了?”
“嘁,什么鲁阳赵氏,没什么了不起的。”
“唉,早知道就再抢点米了,我还等着他们再次降价呢……这下好了,赵氏一败,郑家肯定立刻就恢复原本的米价,或许会比原来的米价还要高,唉……”
“你们急什么?你们忘了,就近两日,又有赵家的粮船在河津靠岸,一口气就又运来了五千石粮食,其中大半还堆在河津的仓库里呢。……赵家最多就是缺人手搬粮了,不说了,我先去河津那等着,赵家雇人还是很大方的。”
就在街道上众围观者议论纷纷之际,忽见张季拿着一块颇大的木牌走到店铺外,将这块木牌悬挂在门的另外一侧。
街上众人连忙挤上去看,却见那块木牌上写着“五千石”三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皆心中不解之时,便见张季从店铺内的家仆手中拿过一叠厚厚的账簿。
只见他左手托着账簿,右手拍了拍挂在右侧的那块木牌,大声喊道:“知道这木牌上的‘五千石’是什么意思么?那就是迄今为止,我赵家已在汝阳售出五千石粮米……”
“五千石?”
街道上响起一阵惊呼声。
“怎么?不信?”张季托着手中的账簿冷笑道:“这事做不了假,除了我账簿为证,相信诸位也都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他话风一转,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却不知对面那家,至今卖出了多少?一千石?两千石?哈哈哈哈……”
待一阵堪称嚣张的笑容过后,张季伸出右手指了指‘赵氏米铺’的招牌,用洪亮而近乎大吼的声音喊道:“这汝阳,有我赵氏米铺就足够了!!”
一声大喝过后,街道上鸦雀无声。
他们原以为赵氏停止售粮是后继无力了,没想到,对方纯粹就是为了嘲讽郑家。
而与此同时,在郑氏米铺的二楼,郑潜听到张季那句嚣张至极的话,愤怒地将手中的茶碗砸碎在墙壁上。
『一千石?两千石?哈!这种可笑的话也说得出口?』
愤怒之余,郑潜立刻问王直道:“王直,迄今为止咱们售出多少粮米?”
“截止一个时辰前从城内其他三处店铺送来的账簿,合计约四千一百石左右。”王直立刻回答道。
郑潜听得一愣,皱眉问道:“怎么会?咱们不是一直比赵家卖的多么?怎么会被赵家反超了?”
话刚说完,他自己就明白了:喔,是汝阳城内其他商贾与世家所为……唔,还是他授意的。
“噔噔噔。”
有一名仆从从楼底下跑了上来,不识趣地对郑潜说道:“世子,因对面赵家的挑衅,街上很多好事之徒要咱们公布具体的售粮数目,您看……”
“我看个屁!”
郑潜反手就是一巴掌。
公布售粮结果?
虽然郑潜并不认为迄今为止的售粮数目代表什么,但奈何外面的无知县民不懂啊,那帮人一瞧,哦,赵家卖出了五千石,郑家卖出了四千一百石,说不定就会下意识地觉得赵家赢了……可赵家赢什么了?到最后了么?
可倘若不公布,那不是更显心虚么?
就在郑潜犹豫之际,忽听有一名仆从说道:“世子,不如咱们也称售出了五千石……”
话音未落,就见被郑潜教训过几次王直立刻喝断道:“住口!万一赵氏派人查账,我郑家岂不是颜面丧尽?!”
这话,说得郑潜心中一愣。
他倒不是觉得王直说错了什么,相反,王直说得对,但问题是,赵家为何突然弄出这么一手,早不挑衅、晚不挑衅,偏偏就在这一刻?
郑潜皱眉看着赵氏米铺前停着购粮的几辆拉车,又看看自己郑氏米铺跟前,脸上露出几许恍然之色。
『噢,我懂了……』
忍着心中的憋屈,郑潜咬咬牙说道:“王直,派人去叫朱贵那帮人,叫他们……来咱们处购粮。”
说罢,他也不理会王直惊愕的神色,死死盯着赵氏米铺二楼那扇窗户。
“怪不得赵公瑜从未在我汝阳露面……”
他喃喃自语。
他终于确认了,他这次的对手是一个十一岁的孩童。
且这小子,聪明地简直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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