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语气十分高兴,说:“原来是油竹做的羌笛,当然喜欢啊。”
听到这里,陆行微已心如刀绞:羌笛和笛子完全是两种东西,师哥不通音律,买错了。可师妹依然说喜欢,原来她喜欢的不是羌笛,是她大师哥。边境战乱频仍,许多人都被当奸细或者魔教卧底抓走,师哥冒着险买羌笛送师妹,可见师哥也是喜欢师妹的。
陆行微人生第一次对黄笑生有了妒忌。自那以后刻意疏远了师哥和师妹,终日闭着自己的院门。心绪日渐烦乱,琴拨两下便搁在一边,画绘半幅便揉成团扔进纸篓,诗写三句就得挥洒墨汁把一整张宣纸都涂成黑,又时常望着屋檐空自发呆,幻想自己若变成一只鸟儿,能自由在天上飞翔,是否就能不再烦恼。
而吃了几次闭门羹后,师妹也不再来了。陆行微更觉每日吃什么饭菜都寡然无味,有时候在院中舞剑,忽然会把剑刃横在脖子上,心想一剑下去,一了百了,少一个无聊的看客,人间依旧还是热闹。但每逢这时便会想起师妹的一颦一笑,终是有所流连,不敢狠心下手。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早上,院子里响起呜呜笛声,将陆行微从清梦中惊醒。那乐曲陆行微从未听过,却甚是悦耳。一闭眼,脑海里便浮现高山泉水竹林梯田间相互追逐的蝴蝶和鸟儿。陆行微起身开窗,只见师妹坐在院里的石头上,手里捧着羌笛,脸上泛着红晕。
“这是什么曲子?”
陆行微问。
“二师哥,这是给你的曲子。”江汀放下了羌笛,“得让你来取名。”
“给我的曲子?”
陆行微十分迷茫。
“当然是给你的曲子。”江汀晃着羌笛,脸上更红了,“那天我弹琴的时候溜走,惹你生气了。我又不知怎样道歉才能让你满意,正巧大师哥送了一支羌笛,便用了两个月来编这首曲子,用羌笛吹起来,比笛子更有感觉呢……所以,二师哥,你还生我的气么?你也别生我擅自进来的气。前几次我来找你求教,你都不给开门,所以这次才翻墙过来的。”
“不生气——我又什么时候生过气?”
陆行微始知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引起的误会,情不自禁地跃出窗外,一把将江汀搂在怀里:“师妹,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生你的气。”
于陆行微而言,直到此时,这场大梦依然是美好的,尽管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浓重的灰暗,未来却似乎因为江汀的存在,越来越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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