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中心处有一康乐坊,功能上与长安的平康坊颇为相似,同样是寻花问柳,纸醉金迷的地方,只是相对小些,且客栈、旅店、宅院应有尽有,没人管你是否留宿,除名妓之外处处都是暗娼,大名鼎鼎的六爷林士弘,便居住于此,此地十间铺面里,倒有七八间都或多或少的参了他的股份。
林士弘懒洋洋地躺在宽椅上翻看着账本,莺莺燕燕翠翠红红的一圈女子,或锤肩,或捏脚,或跪在地上垫腿,伺候的好不殷勤。
来人禀报:“爷,您请的人来了。”
林士弘闻言问道:“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人来的?可带了兵器?”
“就他一个人来的,未带兵器。”
林士弘冷笑道:“倒是好胆魄,让后厨上菜吧。”
“是。”
不一会,一大约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小大人儿一样的登堂进门,抱拳行礼道:“乌伤敲糖村蒋坤,见过六爷。”
林士弘见状也不起身,但脸上却挂出了三分笑意,伸手示意来人坐下,笑道:“贤侄好气度,来尝尝,这是后厨新做出来的梅花酥,取新摘下的梅花,捣碎了取其汁水与糯米、蜂蜜、酒糟调和,蒸制而成,比之贵村的敲糖如何啊?”
蒋坤笑道:“六爷说笑了,我们敲糖帮做的都是乡下人的零嘴,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东西,如何能跟六爷的糕点相提并论。”
林士弘闻言哈哈狂笑一番,随即大手抓起一把,三口两口就咽下了肚,还将手上的残渣抓到一旁侍女的身上抹了抹,道:“不错,不错,贤侄很有自知之明啊,我林氏源远流长,诗书传家数百年,寻常的乡野之物,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了,哈哈哈哈。”
蒋坤知他意有所指,却索性装作不懂,一门心思地吃着梅花糕,心中腹诽:这破玩意甜的齁得慌,梅花汁混入里面闻着倒是挺香,吃起来却涩了吧唧的,简直是不伦不类,可怜啊,堂堂世家门阀,居然也只能吃这种东西。
林士弘见蒋坤不接话茬,微微有些不耐,便冷哼一声道:“贤侄近来做的好大的生意啊,我听说,这泉州城大大小小的蛮人都与你有了交易,你还包了他们上千亩的甘蔗,甚至还承诺送货上门,可有此事?”
蒋坤答:“六爷消息灵通,佩服。”
“啧啧啧,贤侄孟浪了啊,这生意这么做,是不行的啊。”
“哦?还请六爷赐教?”
“呵呵,贤侄可知,出了这泉州城,若行陆路再往南,那可就是穷山恶水的烟瘴之地了啊,越往南,就越没人学习教化,民风粗豪,且一山连着一山,那山里面不是蛮人就是山匪,你跟他们做生意,你信不信,你走不出百里,多少货都会被劫了,甚至连命都要搭进去。”
“哦?”蒋坤脸上颇为玩味地道:“我打着吴家的旗号做事,难道他们连吴家都敢劫?”
林士弘冷笑:“莫说贤侄只是空打个旗号,便真是吴家嫡系,来了这泉州地界,怕是也算不得什么,劫了也就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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