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达兄,这次回去后你有何打算啊?”骑在马上,段增神色轻松的询问着。
“回家读书吧,如今世道这么乱,朝廷纷争不断,不是出仕的好时机啊!”荀攸对段增也没什么隐瞒的,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几个月朝夕相处下来,尤其是与段增一同成功谋划制定了行刺檀石槐的计划,并且使得鲜卑就此陷入分裂后,如今他们俩也算得上是惺惺相惜。
对于段增这个亲密伙伴,荀攸的话也比往常多一些。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以你这一次的功劳,若是就此出仕的话,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到二千石的高官呢!”
“公达兄说笑了,小弟目前可没打算出仕,这黄门侍郎的官位也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才接受的。我在给朝廷的奏疏中已经向天子请求辞官了。”
荀攸开玩笑道:“那就可惜了,不然我还以为本朝最年轻的一千石官就要出现了。”
段增摇摇头道:“还是过些年再说吧!”
正说笑着,这时身后突然有马蹄声传来,“公子,等等我!”
段增听了顿时一愣,这不是曹安的声音吗?他不是留在洛阳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段增连忙转头一看,只见来人果然是曹安。
“曹安,你怎么来了?”
“公子,小的奉老爷的命,来给公子报信,到了后才知道公子已经启程返回了……”曹安气喘吁吁的道。
“好了,不要解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段增摆了摆手,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公子,伯喈先生前些日子遭到弹劾,如今已经被下狱待罪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段增心中咯噔一声,那不好的预感已经成了现实。
“伯喈先生被下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荀攸等人也惊呆了,一个个都惊讶的问道。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天子召伯喈先生还有光禄大夫杨赐等大臣前往金商门问对,之后又召伯喈先生单独上奏疏……”
曹安知道段增对此事非常关心,所以顾不得一路奔波的疲惫和饥渴,详详细细的将蔡邕获罪的经过讲述给众人听。
“……阳求二人的弹劾奏疏上呈给天子后,天子很快就将伯喈先生还有蔡卫尉给下了狱。”
“那如今结果如何?天子怎么判决的?”段增心中砰砰乱跳,急忙向曹安询问。
“听老爷说,谏议大夫马日磾,光禄大夫杨赐,尚书卢植等几位大人都为伯喈先生求过情;对了,中常侍吕强大人也在天子面前帮伯喈先生说过话,如今最后的结果尚未出来,不过听老爷说,结果恐怕不容乐观!”曹安连忙答道。
“不容乐观?”段增两手用力握拳,身下的马匹似乎也知道自己主人的心情不好,所以情绪也有些焦躁。
一旁荀攸微微叹息一声道:“伯喈先生为人太过耿直,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的确,天子原本对蔡邕一直都信任有加,这一次蔡邕之所以遭到陷害,直接原因也是因为天子的疏忽导致他的密奏被泄密,再加上杨赐、卢植等人为其求情,这种情况下,段颎还是觉得局势不容乐观,那么唯一的原因应该就是蔡邕的朝中政敌们都已经联手了。
面对朝中众人的一致诋毁,即便是天子恐怕也不好宽恕蔡邕吧?
这时荀攸又分析道:“除了得罪人太多外,伯喈先生与羊陟、胡毋班等人的密切关系,应该也是让天子动怒的一个重要原因。”
“你是说党人吗?”
“不错,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十个里至少有九个都是同情党人的,这一点天子恐怕也知道,但他没法去管,所以他画了一条底线,那就是同情党人可以,但公开支持党人就不行。而伯喈先生……”荀攸微微摇头叹息。
那些被列为党人的,都是反对宦官最为激烈的,恨不得将所有宦官都铲除掉。
而宦官势力则是天子的爪牙,要想铲除宦官,那不就是在斩断天子的爪牙吗?所以天子当然不能容忍。
而蔡邕却与党人的重要领袖羊陟、胡毋班来往密切,这一点就触到了天子的底线,可以说阳求、刘郃等人找的理由实在是太阴险了,偏偏这又是事实,蔡邕也没法否认,所以就有了这一次的入狱。
……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段增沉声对荀攸、王越二人道:“公达兄,王兄,原本还想着与你们一同慢慢返回洛阳,不过如今看来,小弟得倍道而行,加快速度赶回去了。”
荀攸二人连忙道:“无妨!叔益也不要太担心,伯喈先生毕竟名满天下,想必这一次也应该能逢凶化吉才是。”
“多谢二位吉言!”段增勉强说了几句,又吩咐曹安带着三个侍卫留下来与荀攸二人慢慢赶路,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快马加鞭赶回洛阳。
等他赶到太原时,最终的判决终于传来,天子怜悯蔡邕的才情,再加上有吕强等人为其求情,所以赦免了蔡邕的死罪,判处他与家属一同被流放至朔方郡,不得因赦令而免罪。
不过蔡邕的叔父蔡质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最终被天子下诏处死。
虽说蔡邕的性命是保住了,但一想到如此一位奉公守法、忠君爱国,并且还深受天子信任的大儒,只因为他与党人来往密切,就被流放边塞,段增还是忍不住感到寒心!
若是再想到历史上的那个段颎,虽然有不世之功,却最终只能含恨自尽于狱中,不能安享晚年,段增对于当今天子的印象就更差了一分。
“如此昏君,天下安得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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