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把绢帛放到阳光底下,现在日头正好,晒一晒去去霉味。
宫里送来的绢帛,自然是上等品,只是放在仓库里时间久了,也还是有一股腐朽的气味。
嘎嘎……
范先主仆闲聊之时,一只通体翠绿,唯有嘴巴是火红的鹦鹉,扇动着翅膀,飞到院里。
它一个俯身,当的一下。
“我的绢帛!”
小六惊起,却为时已晚,那铺在院子里的绢帛,已经被戳了一个大洞,经纬断裂,完全毁了。
“妖物!”
“看我不打死你!”小六拎起竹竿,捅到天上,左右乱挥,势要结果了这妖物!
那鹦鹉得意的盘旋一圈,翅膀一扇就飞了。
“小郎,这可怎么办?”
小六抱着绢帛,哭的厉害。
裴范先看着这位忠心耿耿的奴仆,实在是无语。虽说那怪鸟确实可恶,但他也不至于如此吧。
“把破的这一块剪了再去换钱,不就结了。”
小六一愣:“有道理!”
各种沮丧一扫而光。
“那怪鸟你认识?”小六正在剪裁,听到问话,才抬起头:“那是市丞魏伶的钱来也。”
说起这钱来也,西市中人没有不恨得牙根痒痒的。
市丞魏伶养了它,亲自加以训练,钱来也日日在西市上空游荡,看到谁家摊子上有钱,便凌空叼去,送到魏伶的手里。
听说,运气好的时候,一天就可以叼几百文钱,西市中的商户,全都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得罪市丞,只能忍了。
“竟有这样的稀奇事!”
靠鸟就能赚钱,裴范先忽然想起早上那两个壮汉说的话,他沦落到一卷草席弃尸郊外,也有这位奸猾市丞的功劳。
要是市署的凶房可以接收他,也不至于如此了。
“走,我们去市署看看。”
小六虽然胆小,但一想到那被钱来也毁了的绢帛,登时就恶向胆边生,魏老贼,我跟你没完!
西市中最大的官方机构就是市署,凡是西市中常住人员,流动人员的登记造册,以及他们的经营活动,都由西市署的官员管理监督。
市署之中,市令最大,负责和朝廷的对接,下到具体事务的管辖,则主要由市丞来负责。
照实说来,这份担子确实很重。不过,现任市丞魏伶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工作之余,有钱来也为他创造更多收入,看到了钱,哪里还有愁事,再愁的事也会变成喜事。
西市之中的四街八门,钱来也都熟悉的不得了,扇扇翅膀就进入了市署之中。
它略微调低了身子,从敞开的大门飞入,一个滑翔就飞到了墙角处。
那里放着一个大箱子,里面已经有好几层钱了,显示它今天收获颇丰。
“钱来也!”魏伶歪斜的坐着,打了个呼哨,钱来也就听话的张开了嘴,铜钱径直掉落在钱箱之中。
“好鸟儿!”
魏伶一伸手,钱来也便停到了他的手上。
小吏匆匆进门,魏伶仍然在喂鸟。
“市丞,宝丰楼里出现了几个胡姬,似乎并没有向市署登记,当是来路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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