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看起来咱们的皇太女还需要些时候去适应这个事情啊……”谢梓棠吐出的气全到了她脖子上,她浑身汗毛战栗,睫毛微颤。
“原来咱们的父皇竟然这么爱护你,为了让你如愿不惜瞒着你做下这件事。”谢梓棠冷嘲热讽道。
谢梓材走出绩远公主府的时候脚步虚浮,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她从未觉得心口如此疼痛令人难以忍耐过。
她几乎是摔倒在马车旁,秋吟闻声前来搀扶,却见她浑身颤着冷声道:“你也进来。”
在马车里的谢梓材总算是平复了呼吸,她垂着脸问:“柳微之坠马的事,你是不是查到真相了。”
秋吟心头一颤,难道谢梓棠……
“回答我。”
良久后秋吟才点头。
“是父皇。”
秋吟不再动作,而是直接跪在她面前:“殿下,此事……”
“是他。”谢梓材惨笑着撇过头。
当初她拖着柳微之下水,害他在边境苦寒之地吹了几年的风,本来以为这也就够了,原来她的父亲还摔断了他一双腿。
“回宫。”她冷然道。
秋吟见她没有再说便也沉默着叫马夫回宫,但刚进了宫门车夫要往东宫方向走的时候,却被谢梓材叫住。
“就停在这儿。”
她一步步走到了紫宸殿前,秋吟跟在身后几次三番出言劝阻,她却不听不见,直直走到了此处。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叫秋吟留在外头便得了通传,进去的时候她的父亲正端坐在上方批阅着奏折。
“怎么你突然来了。”皇帝笑着问道。
却见谢梓材冰冷的神情终于有片刻的松动,略低了低眼轻声道:“儿臣方才去看了看梓棠。”
“她如何了?还是整日喝酒吗?为了高沉闹成这副样子,又惹出这些事来。”皇帝叹道,从小到大谢梓棠也算是令他省心不少的了,若不是谢梓材是嫡出,而谢梓棠身后是高家和傅家,叫她做储君是再合适不过的。
“是,她状况仍旧不好。”谢梓材低着头思索了一阵。
“还有何事?”皇帝显得慈眉善目,这些日子对她是难得的亲近。
她犹疑了很久,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头的颤抖开口:“父皇,去年猎场,柳微之究竟为什么会被老虎袭击。”
闻言皇帝一楞,而后才干涩笑着:“这朕怎么晓得,你也是奇怪,怎么突然问起此事来了。”
“爹,”谢梓材打断了皇帝的慌张,听到这声称呼皇帝抬起眼来,只见面前的女儿身形微晃,眼睛里隐有泪光,“是你做的吗?”
她声音颤抖着,压抑着恐惧与难过。
良久,皇帝搁下了笔,敲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更加明显,站在一旁的内侍早就出了一身冷汗,看皇帝神色便退了出去将门掩上。
“梓材……我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
谢梓材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那虎是冲着要柳微之的命去的,只不过是乔蓁去的及时才捡回这条命,为了她?
“爹,为什么?”她双眼已经盛着泪,一身华服在她身上都挂不住了似的,她头上珠钗因为身子微抖而碰撞在一起。
“不论是为什么,此刻他与你成婚,你不也是高兴的吗?何苦还追究这些。”皇帝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道。
“求父亲告诉我,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叫自己沉静下来。
“梓材……”皇帝皱起眉。
“是谁!”
“你放肆!”
皇帝摔了笔在地上,他显得震怒,却不承认是自己的主意,那么能让他如此恼怒却不肯说出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何空游。
“因为当时昭南王有意招他为婿吗?”她冷着神色问道,完全失了父女身份。
皇帝坐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思索了一阵后无奈道:“他那时在朝中声誉正好,柳休手握军权多年,再加上柳仁对我和你母亲也是有怨恨的,柳家的人没那么好控制。虽然你喜欢他,但若是他真的与昭南王的女儿成亲,将是大祸患。”
像是被雷劈中的石头又正巧遇上了山火,她浑身战栗着仿佛被巨浪裹挟根本站不稳。
“柳仁大人为什么怨恨你与母亲……”
皇帝犹疑了一阵,觉得谢梓材此刻已经神智清明,有些事情不如告诉她为好。
“当初你母亲为了除掉宦官,拉拢了柳仁,那时候柳仁一心护卫皇权,自然答应。但之后他手握禁军,权势愈盛,跟高家斗得也厉害,但当时的他根本无人可挡。你母亲就想了个法子,以他全家性命为要挟,纵容高家陷害他,叫他辞官隐退。”
也就是柳仁那个时候一心护卫王道,没有对薛遇和皇帝起什么异心,若不是吃准了这一点,薛遇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原来如此。
谢梓材脑海里浮现出当初听她说柳仁热衷权势时柳微之不屑的神情,原来他也是知道的,知道她的父母当初是怎样用低劣手段逼得他父亲盛年而退。
也难怪这么多年柳仁再不愿入仕为官,恐怕是伤透了心。
可他仍旧愿意帮谢梓材,牺牲自己的儿子也要护住王道正统,当年平定权宦之乱,又铲除了柳仁这么一个潜在的威胁,这世间多少人都因此称赞薛遇聪慧识人,可她此刻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母亲够决绝狠心,而柳仁,也足够忍让坚守。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不清,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她踉跄了两步,一时腿软就跌坐在了地上。皇帝恐怕是方才两件事情都吓到她了便赶紧起身蹲下身子想去扶起她。
可他才扶起她的手就被谢梓材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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