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被困在此处,两个人什么都做不了,确实是被动得很。
这几日连付思远也没再送进消息来,估计是外头的看守越来越严的缘故。
“这才几个月啊,咱们俩就又这样被关在这儿了。”谢梓材神思倦怠着说。
她伏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嗅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这几日的心才安定下来。
柳微之一直不答话,等到她又睡着了才舒了口气。
他看着那人的睡颜,再看看四周,此刻才真的觉得,他不该来做这个驸马,若是在东宫之外,他还能做不少事,不至于回回都这样束手无策,等着别人的搭救。
他双手撑在轮椅上,背上出了一层汗,那残废了的双腿颤颤巍巍地将他的身子支撑起来。
而后一步一步,他沉重迈着步子到了床边,其间一直扶着这一路的摆设和物件,也不至于让自己跌坐下去。
那双腿仍旧颤抖着,并不能让他站着太长时间,但这些日子他的双腿的力量恢复得越来越快,或许也用不了多久了。
而后他走到了床边看着谢梓材宁静的睡颜,她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总像是满怀的心事却又一字不发。
那小腹处微微隆起,她睡觉的时候也一直捂着那地方,生怕那里头的小生命会这样溜走似的。
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他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这场风波,持续了半个月,朝野上下无不人心惶惶。
因为道士的事受到牵连的大臣,足有十数,整日的审问抄家,从前的佛祖已经被损毁过一次,现在京中有名的道观也偃旗息鼓,不敢再声张什么。
柳仁为了这件事,本预备这几日出京的,也不得不再留下来。只是他毕竟是柳微之的父亲,首当其中倒是被查了一阵。
只是他这个人一向远敬神佛,实在没什么错漏,这几日见他没什么异动,看守的人也就撤去了。
他才有了机会往外头去的时候,就听说有个内侍求见,说是太女身边的人。
付思远找上柳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借着柳仁的手,他才能借用宫中禁卫的势力,给柳微之和谢梓材送些消息进去。
“现下找到罪魁祸首了?”柳仁看他所写问道。
付思远摇了摇头而后将书信整理好:“这样的事,要紧的根本不是罪魁祸首是谁,而是谁来承担这份责任。”
他找上魏舒盈的时候,本以为会是件麻烦的事,谁知道那县主知道他是太女身边的人,不多说就将他就请了进去。
“当日出事之后,我叫人查了宫中的记档,果然东宫有个宫人,在出事那日顶替了别的宫人的差事出了宫,而后便没有再回去过,我这几日已经查到些线索,最多不过两日就能将她逮捕回来。”魏舒盈声音清亮,看上去没有焦急颜色。
“县主倒是比奴婢想得周全。”他也叫人去查了,可终究不如魏家的眼线这般手眼通天,能这么快找到人的下落。
“要从那个人嘴里挖出幕后主使,还得看你的手段,”魏舒盈淡淡道,“只是若真挖不出来,也不能再耽搁,现下薛……皇太女他们,还被关押着,不知道状况,要尽快解决才是。”
“县主的意思是……”
“无论问不问得出来,就算是假的口供你也要做一份,最多不过让那个宫人把罪名都担下来。”魏舒盈沉声道。
她太明白这样的手段,其实那宫人本来就没有机会再活命的,她能抢先将那人救下来已经是不易。而那宫人也一定有什么把柄在幕后主使手上,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真相的。
“看起来县主像是已经知道背后的主使是谁了?”付思远挑眉问。
“你怕是也清楚吧,所以心里头也做好了跟我一样的打算。”魏舒盈反问。
付思远了然,这样的手段在刑讯里他是常做的,当年替何空游做事的时候就使了不少次,他谢过之后离开她的府邸,心中也是疑惑万千。
魏舒盈能帮皇太女,的确是件奇事,不是为了皇太女,那要么是柳微之,要么是……薛玳。
他心中有了些分寸才转身离开。
柳微之再收到消息的时候,看着谢梓材沉郁的神情劝道:“若是能将咱们放出去,也比一直待在此处强,你也不要太计较了。”
“计较?他高放安都敢直接找人陷害我和薛家行巫蛊之事了,摆明了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她咬着下唇恨恨道。
的确是死地,若不是魏舒盈借着昭南王府的势,事事赶在了高家的前头才将这个宫人找了回来,凭他们,这回恐怕得真栽在高放安手里。
“可是咱们没有别的证据,现下河道修筑正在要紧的时候,您是他在朝中的支持,若是您这处不好,他那儿也进行不下去。再说各地的佛堂清查之事,不能半途而废,现下最关键的是您得快些出去主持事务,至于高家,还怕往后没有机会吗?”柳微之劝着。
其实照柳微之来看,高放安就算不是抱着让他们必死的念头来对付。也是准备趁着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将这些日子他失去的东西都夺回来。
借着丹药和巫蛊的事,他不知道又将多少自己的党羽提拔上来,将此前谢梓材好不容易任用的几个大臣又打压下去,半个月而已,他已经要翻盘了。
最后魏舒盈总算将那个宫人给抓了回来,那大理寺的刑具还没有上,她就已经被付思远折磨得差不多了,果然是怎么样也不肯说出幕后主使的。
付思远拿着一张事先就准备好的口供:“你,记恨皇太女几次三番打骂你,又与那道士勾结,才坐下这等逆行。我会替你改掉宫中档案,只说你没有父母亲族,绝不会再牵连别的人,这样,肯画押了吗?”
他看着已经脱了一层皮,身上也没有一处好地儿的人叹惋道。
那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女子挂在刑架上,亲眼看着付思远撕毁了她原本的档案,又补了一份新的上去,才吃力点点头。
“去禀报陛下,事情清楚了。”他看着那女子奄奄一息,赶紧叫人给她用了一些止血的伤药。
纵然这事情是这样了结了,可皇帝心里有心结,下令处死了那宫女后,两日之后他才将东宫外的侍卫都撤走,解了二人的禁足。
柳微之看着正在上妆的谢梓材,本想劝她,身子实在不适,也不急在这一时去谢恩。
“不,我非得要去让他们看着,不是都觉得本宫已经筋疲力尽了吗?我偏偏不要那个样子。”她强打起精神,扮上妆容之后也没有那样虚弱,便去皇帝处谢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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