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若是芷苏发现他睡着,一定会劝他上榻歇息。
一念至此,他突然坐起来。
然后,他就看见栾冗坐在他身侧,正低着头打瞌睡。
见到这一幕,聂嗣不觉想笑,旋即轻轻咳嗽两声。
栾冗:“......”
好吧,估计他是真的累了,所以根本听不见聂嗣的咳嗽声。见状,聂嗣倒也没有继续咳嗽,只是将大氅取下,准备盖在栾冗身上。
不料,大氅刚刚盖在他身上,他就醒了。
“少君,你醒了。”他困顿的揉揉眼睛。
“嗯。”聂嗣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栾冗精神一振,连忙道:“事情非常顺利,那匹马和那具尸体都已被烧焦,没人能认出来。崇侯翊那边,我安排他去乡下避难,应该没人知道。”
“郡衙呢?他们什么反应?”
“目前没有下一步行动,不过苏百车已经将人全部撤了回去,应该是放弃了。”
聂嗣点头,思索片刻,言道:“明日你找机会告诉崇侯翊,让他安安静静待一段时间,等我们离开河东的时候会带他一起走。”
“唯。”
次日,河东下起了春雨。
二月下旬,接近三月,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
“如此说来,崇侯翊死了?”
廊下,表兄弟三人一边饮酒,一边赏雨,说着崇侯翊的事情。
祁粲点头道:“不错,虽然尸体烧焦,面目全非,但是衣裳还在,应当是他。”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还有些不对劲。”祁咎眼里难掩疑惑,有些地方没办法解释,他想不通。
聂嗣不动声色道:“眼下崇侯翊已死,元舅他们打算如何向朝廷交代?”
说起这个,祁咎也只能暂时将思绪收回,苦恼道:“没了崇侯翊,现在只能拿别的死囚顶罪。就是担心证据不够充足,不能让朝廷相信。”
聂嗣一笑,安慰道:“我想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
“为何?”
“既然已经准备用死囚顶罪,那想必河东官吏一定会安排好这些。这种文案事宜,他们再拿手不过,不必担心。”
闻言,祁粲不忍道:“虽然我知道那些死囚终究难逃一死,但是用他们顶罪,总觉得过意不去。”
“那崇侯翊呢?”聂嗣问。
祁咎理所应当道:“崇侯翊不同,他和太守有恩怨,他是有可能暗杀太守的。”
闻言,聂嗣没有说什么,只是喝下一杯温酒。
“对了伯继,听姑母说,你不日就要前往雒阳。打算什么时候动身?”祁粲放下酒盏,看着聂嗣。
“怎么,舍不得我?”聂嗣笑嘻嘻的开玩笑。
“当然舍不得。”祁咎道:“咱们相处不过月余,然志趣相投,若是伯继要走,我一时之间确实舍不得。”
我不喜欢男人!
聂嗣默默在心里补充,旋即说道:“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雒阳。”
“只怕是不行。”祁粲摇摇头,道:“河东这边的事情一时难以结束,我们打算留下来帮助父亲。伯继,你也知道你元舅为人耿直,倘若我和子越不在他身边,只怕他冲动之下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
祁拒慎确实是文人脾气,河东上下一心,打算同心同德糊弄朝廷,单单祁拒慎不愿意,称病不去,显然是不想同流合污。
“二位兄长,我此去雒阳,有一事相托。”
“伯继但说无妨,我们一定全力相助。”
聂嗣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也知道眼下叛军尚未消灭,依旧盘桓在荆州,一旦叛军恢复元气,他们很可能还会攻打雍州。我想麻烦两位兄长,替我将母亲留在河东,不要让她回栎阳。”
虽然聂祁氏已经答应他在河东多留一段日子,但是他可不敢保证聂祁氏会不会心血来潮,要返回栎阳。
眼下,他对雍州的安全很担心。
祁粲郑重道:“伯继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照顾姑母,绝不会让她返回险境。”
“如此,多谢了。”
聂嗣举杯,与他对酌。
祁咎道:“姑母说,你此去雒阳,一是为了朝廷征辟一事,二则是为了成亲。伯继,你到时候成亲,一定要给我们消息,我们等着喝酒。”
闻言,聂嗣苦笑着点头,“好,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一路照顾母亲,将她也请去雒阳。”
“一定!”
崇侯翊的事情虽然是祁氏兄弟心头的乌云,但是他们并没有一直在聂嗣面前诉苦,转而替聂嗣打抱不平,认为雒阳给聂嗣的封赏太低了,有些看不起人。
对此,聂嗣自然是再三表示谦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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