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转身上楼,对这个阴晴难定的当家实在捉摸不透,不知道哪一刻就触到了他的逆鳞,那脸色是说变就变,一点信都不会提前给。
绣坊的生意在经历了刚开张的红火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穆十四娘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干脆领着两个绣娘开始绣起了夏日要用的团扇,洛玉瑯为了多与她相处,借口为她画图样,常常留至深夜,再同她一起回洛府别院。
洛玉瑯画得写意,穆十四娘也就绣得写意,摆出来后,居然大受欢迎。
穆十四娘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团扇价格不比整套的绣服,但凡有些家底的小娘子都能买得起。
由此想着,干脆在团扇上下些功夫,坠着的丝绦不停地变着花样,惹得小娘子总在店铺里打听编织的手法。
洛玉瑯取笑她,干脆改行卖扇子算了。
穆十四娘却并不如此想,既然称为绣坊,始终要以绣活立身。
木花坊最大的特点就是织机的配色和花纹,苏城的分号自然也会延续。等织机的产量上来之后,用京城流行的花样做出来的成衣,一经面市,很得小娘子们的青睐。
洛玉瑯难得地称赞她颇有经商的头脑,穆十四娘谦虚地说:“人无我有,人有我独。这苏城的绣坊大大小小十几家,如果不拿出些特色,岂不有损木花坊的颜面。”
“有道理。舒掌柜对你赞赏有加,看来她眼光十分独到,竟能通过你这样一副懵懂的模样里看出本质来。”洛玉瑯坐在穆十四娘单独的绣房里,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行人,眼神时不时扫过正埋头刺绣的穆十四娘。
“还想吃叶家的荷叶糕吗?”洛玉瑯见她一直不理人,只得没话找话。
“当家的今日不用去点卯吗?”穆十四娘终于在为针穿线的时候问了他一句,也难得地看了他一眼。
洛玉瑯扫过她身上简朴的棉布衣衫,“我看今日新摆出去的那套荷绿色衣衫挺合适你。”
“那套已经定出去了。”穆十四娘拿着丝针在面料上仔细地对比着,“配这个亮银色怎么样?”
洛玉瑯见她问自己,起身走近,佯装看配色,其实偷偷地亲近佳人,“我的衣衫你说了算。”语气轻得十分暧昧。
“那我就绣些绿色的上去。”这些日子两个人时不时互怼,渐渐已成习惯。
洛玉瑯挑眉,依旧是那副语气,“随你。”
“别驾这样好当吗?十五郎每回来信都说他早出晚归,休沐还时不时被召入宫。”穆十四娘实在想不通,都是一样的新科进士,为何待遇差别这么大呢?
“我怎能跟他比,他如今是宫里的红人,这想请教学问的人可排着队呢。”洛玉瑯语气中明显意有所指。
穆十四娘停下手里的绣活,“可我不想他太过辛劳。”
“辛劳谈不上,心累倒有可能。”洛玉瑯戏谑地语气,暗自得意地笑,令穆十四娘十分不爽,芜阳公主比十五郎年长两岁,比自己年纪都大,会是良配吗?
“我明日要去趟红崖山。”洛玉瑯突兀地说了句。
穆十四娘望着他,发现这句话后,他不但面色凝重,就连整个人都带着萧索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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