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要是连父母也恩情都不讲,那还算是人吗?”
方志扬沉默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个月发了三千多,跃礼那里给他打一千算是生活费。我们要留下一千多,用来交房租水电,这里最少要四百,再加上放假自己做饭,电话费,加起来最少也要留下一千多,毕竟还要一个月才能发工资。那能寄回去的钱,就只剩下一千了。”
徐夏凤听方志扬这样说,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一千块,家里老妈马上要过生日了,家里冷她多少也要买点炭火,最少也要打五百块给她。”
方志扬说的“老妈”不是李丽妹,而是甄宝利。
徐夏凤听到这里,脸色变了一变,“那我爸妈那里不是只剩下五百块了?”
“这个月只发了这些工资,一千块两边的老人均分,不是非常公平吗?”
徐夏凤脸色一变,“那不行,我还从来没有一次只打这么点钱回去的呢!”
“那怎么办?我们只有这么大的能力。”方志扬摊开手无奈道,接着他又安慰徐夏凤,“之前给爸治疗,我们出钱并不比别人少,你也在家照顾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我没一次只打过这么点钱回去。”徐夏凤又一次说道,“那,我就从我的工资里再拿出五百块一起打回去。”
“夏凤,”方志扬沉声叫道,“你一直这样下去,自己的生活还要不要了?”
“我们的存款全部被用完了。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身上不能没有一点存款。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跃礼想想。”
徐夏凤不说话了,她将擦头发的布一丢,往床上一趟躺,不再说话。
夜是那样的深沉漫长,枕边的人已经睡熟,听着那熟悉的打鼾的声音。徐夏凤才越发的觉得夜的漫长。
徐夏凤想起方志扬的话,过往的一切都在眼前如云般飘过。
她八岁开始读书,十二岁拜别学堂。十五岁拜师学缝纫,二十二岁嫁给方志扬。
看起来,她的生活轨迹和别的农村姑娘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她从十三岁开始,就帮着挑粪肥田,就帮着耕田锄地,她是家里干活的一把手,她从来不是父母面前撒娇的娇女孩。
一切都只因为,她有一个不争气的哥哥。本来是属于她哥哥身上的担子,因为她哥哥好吃懒做,所以全部落到了她的身上。
家后的大山里,能开出矿的时候,徐夏凤甚至要像其他的男人一样,去矿场捡矿,然后赶着马驼回来。
只是因为,她的哥哥喜欢抽好烟,她要多挣点钱,来给她哥哥买好点的烟抽。
徐夏凤很少流泪,因为在整个少年和青年时期,她流的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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