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坐在床铺边上搭了把脉象,大夫则抓着另一只手看着。两个人相互交替着,都有些迟疑,似乎是遇着了难处。
两人对望了一眼,还是大夫主动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竹片,撬开屺瞻的舌苔看着。静姝连忙将煤油灯凑近了,好让两个大夫看清楚了。
大夫瞅了半天,又小心翼翼解开屺瞻领口的扣子。这个时候,三人分明瞧见屺瞻的脖颈和胸口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
在服用解药之前,这些红疹是没有的,这会突然冒了出来,必然是又有什么说法了。
静姝想着,那泪又不自禁地往下淌:“你们也不必为难了,看这样子许是我带回来的解药无用。只是想请两位告诉我,国公还有多长的日子可盼?”
军医叹了口气:“三小姐,我们不妨说句实话,这症状瞧着,只怕确实不太好。唯今就两样,一个是余毒扩散至肺腑,只怕这会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静姝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耳朵里“嗡嗡”作响,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今军医竟然用了“病入膏肓”这四个字,可见病症是何等的凶险。
“但也不是完全无救,依我看,只要这烧能退下去,指不准这就是劫后余生的预兆。这戎狄的毒物我虽见得不多,但普天之下的药理总是相近的。诸如那南蛮,有某种毒物,据说好转之前,便是会全身发透红疹。只要挺过来了,也便算跨出鬼门关了。”大夫思忖道。
静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冒着烟,她起了身来,紧紧盯着眼前两人:“退烧就有希望,对不对?”
两人实则也没完全把握,但看着静姝着急,只得含糊应道:“嗯,退烧最为要紧。”
“后半夜就由我守着,麻烦两位再弄些退烧的汤药来。”静姝恳切说道。
她知道,大夫和军医有些话也不能说绝了。可是眼前实实在在病重的人是张屺瞻啊,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些日子的屺瞻。
她不能否认,除了赵家将军府,如今她心里还牵挂住了屺瞻。他有难了,她还能怎么办呢?她愿意为他遮风挡雨,愿意给他停泊搁浅…….
这份情意很沉,更是无法说出口。有些滋味,只能静姝自个留在心里头独自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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