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探这番既带有很强的专业性,又有点云山雾罩的说法让胡嘉丽感到有些不满,不过,她仅仅抿了下嘴,轻出一口气,眯起眼睛静静的等着罗杰后面的说辞。
罗杰从信封里抽出厚厚的一叠照片,接着说道:“大脑为什么要过滤信息呢——因为它要尽量保护我们不受一些难以接受的事实的伤害——比如我上次提到过的:你在心底里痛恨自己的母亲,恨不得她死去的事实!”
“胡说,这绝对不可能!”胡嘉丽上身猛地向前一倾,紧握两只小拳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我妈对我们两姐妹千依百顺,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又节衣缩食供我读书,她那么爱我,临走的时候都拉着我的手,我怎么可能恨她!?我有什么理由恨她!?”
“因为她没能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没有能保护好你,和你的妹妹!”
罗杰没有理会对方惊愕的目光,井然有序的摊开那叠照片,用沉稳有力而又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胡小姐,在你的梦境解析结果中还有更残酷的真相,至于是不是我的信口开河,听完之后再作定论。不过,考虑到解析工作必然会对你造成相当严重的伤害,所以我有义务再次提醒你:如果要放弃,现在还来得及?”
“不要!我为什么要放弃!?”胡嘉丽冷笑回应:“只要你的逻辑和证据无懈可击,无论多么荒谬残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罗杰点点头,拿起左边的第一张照片:“村子里的第一家杂货店是你家开的,你母亲做买卖豪爽实在童叟无欺,村民都愿意帮衬你家的生意,所以杂货店很快变成了村子里的娱乐中心,村民有事没事都聚在这,闲聊啊或者打打麻将什么的。”
胡嘉丽望着罗杰翻拍的母亲站在杂货铺前的黑白照片,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家是村里第一个买电视的,上海产的雪花牌,黑白的,一到晚上,门里门外都是人,可热闹了!”
“你母亲有个特别强烈的嗜好——打麻将,所以在看店的时候,她多半时间都是在麻将桌上。”
“不错,她在ICU的时候都还吵着要打麻将呢。”胡嘉丽没有看罗杰举起的照片,脸上笑容渐退。
“农闲时节,你父亲经常出去做泥瓦匠了,只有你母亲在家,她既要照看生意,又想打麻将,自然对你们姐妹疏于照顾。”
照片上是两个正在玩过家家的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旁边的老树根上,坐着一个正在吃手指头的更小的女孩,正在蹒跚学步。
“这是舅舅偷拍的,他在部队上当宣传干事,回家探亲刚好在村口看见我们两姐妹。”胡嘉丽马上回忆起照片的内容,替母亲辩解:“我们村子很大,可绝大多数都是同族,是本家,彼此间个个都认识,只要不去玩水,跑到哪都没关系——在老家,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我妈并没有特别过份,当然,如果你用现在的观点来看的话,确实算得上疏忽。”
“可罪恶往往隐藏在阳光之下!”
罗杰把第三张照片直接推到胡嘉丽面前,后者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声音很轻的说道:“这是周世龙家的土窑,按辈分我要叫他姑父,土窑是他家烧砖用的,从我记事起就已经荒废了,外面长满了很深的蒿草,小孩子走进去头都露不出来,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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