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微摇曳,有晨风刮进房间。万籁俱寂,哪怕是夏日,山中的晨风依然有些冷。徐衍落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早就醒了,但是听着身边声音,却是没敢睁开眼睛的。
穿着女子红装貌似汉子的肥硕人物,先是从天而降将自己砸晕,然后似乎将自己带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有意识之时,又隐约听见拜堂之声.......
接着头痛欲裂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便是这片刻之间了。
自己莫非,是被什么有着特殊癖好的山贼抓回来拜堂了不成?这过分诡异的发展,让徐衍落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连想都觉得恶心,他苦读圣贤书,可不是为了有这么一个结局的。
耳边不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是有只手在给自己脱外裳的,一会儿是他在给自己拿湿毛巾擦脸的........
徐衍落头皮发麻,当下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身体僵硬的宛若一尊木雕。
那人的动作并不细致,更有几分粗糙,似从来没有照顾过人一般,却毫无猥琐之意。自己被折腾来折腾去,感觉在他的手上自己就是个物件,不算个人。
直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趋于安静,传来床榻边上那人的呼噜声,徐衍落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不大讲究的粗木房梁和茅草顶。视线向下一些,是泥土和石头混合的墙壁。接着,是朴素的桌子和一对快要烧完的红烛。
徐衍落心里一酸,合着抢自己来成婚的汉子,不止有着特殊癖好,还如此的贫穷。
自己寒窗苦读数十载可不是为了过这种日子的!!自己可是要做人上人的!!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他顿时怒了,视线冷寒的望向了身边传来呼噜声的人。
这一看过去,却是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尖,只差魂飞魄散了。
只见面前那汉子凶煞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正定定的看着他。
正是这穿着红衣服的汉子,将自己从徐府一路强掳而来!果真是个变态,这一身恶心的红,这一脸恶心的横肉!
徐衍落大气都不敢喘,屏住了呼吸,头皮发紧,一动不动警惕的看着身前望着自己的人。
大眼对大眼,谁都没动弹。
突然那汉子胸膛猛地抽了一口气,吧唧吧唧嘴,发出呼噜呼噜的酣睡声音,浑然未觉丝毫不妥。
这人,居然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徐衍落心中大石一沉,这才小心的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穿上衣服和鞋子,下了床。
他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那个板斧,陷入了犹豫。他很想一斧头砍了床边这个将自己即将起飞人生打乱的罪魁祸首,但是他又知道目前情况不明,完全不能轻举妄动。
万一自己砍了面前这人,一出去,就轮到自己被百八十个人轮着砍呢?
权衡利弊,他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床边那人,转身走向屋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收拾你!
可当他走出房门,不过十步,便停下脚步,露出了微微错愕的神情。
露天的空旷之处摆着五套桌椅,坐着躺着卧着醉倒的人们。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徐衍落心中则越来越急切。要跑的话,只能趁现在大家都还没醒。
可是,他放眼一望,哪里有什么路?能见的路完全没有,只有一眼望见的森森断崖。这帮人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莫非是都会飞不成?
路究竟被他们掩藏在哪里?
威猛山有匪,各个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手。他从前只是听说,却从未见过。今日看看这悬崖峭壁,却不得不服。
徐衍落抬脚欲走,还没走出几步,却觉得脚上一重。一低头,只见一个醉汉抓着自己的脚哼哼唧唧流着口水喃喃着。
“三娘,别走,俺给你赏钱........”
恶心,粗痞!把自己当什么了!?
徐衍落厌恶的将脚从那汉子怀中抽走,避着人群走向了视野开阔的悬崖边上。
这里果真是一片没有路的悬崖,但是,十米之下,却是有一块能供踏脚的石头。再往下五米,又有一块石头。若是这么呈阶梯状向下,自己一块一块石头的跳,便也能到达崖底,走出这片威猛山。
可他一届书生,就算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个能力能够在这高低起伏的山石上游刃有余啊.......
而且应该会死的比在这寨子里更惨……
一定还有路的.......
徐衍落定定神,绕着悬崖慢慢走着。
“新姑爷,散步呢。”晨光之中,一个吸着鼻子的壮汉冲着徐衍落露出憨憨一笑。
新姑爷?呵呵。自己还真的是被抢来拜了堂的啊......
不过,这里为什么还剩一个没有喝醉的人?不对,为什么这个人一副根本就没有喝过酒的样子?
谁来给自己解释一下是为什么?
徐衍落硬着头皮扯出一个笑容。“是.......”
威猛山的山匪臭名远扬,声名狼藉。徐衍落手无缚机之力,只能心中暗暗要求自己冷静,只能智取,静待脱困之际。
“我看大家伙都喝了不少酒,兄台如何一个人此,还滴酒未沾?”
大宝挠挠耳朵笑了。“小寨主的大喜日子,俺也是高兴地,但是今夜正好是俺值班,大当家的话俺们不敢不听。等会天亮了,二宝来换班,俺就去找新姑爷您和小寨主再喝上一回,算是庆贺。”
大当家,小寨主.......
他说是小寨主和自己的大喜之日,也就是说,抢自己那汉子是威猛山山匪里的小寨主。而小寨主他爹,是如今这山匪之中当家的。
大喜日子依然没忘记让人值班,且让值班的人不沾酒,值班的人便不沾酒,说服这位大当家的警惕性很高,而且寨子里的人对那当家的话唯命是从。这样的话,这位当家,该是不好对付的.......
果然,这地方越想越危险,自己必须赶紧离开。
“天快亮了,要不你去休息,我来替你会儿。”
徐衍落缓缓迈步靠近大宝。
大宝摇摇头,视线将他周身打量一番,笑了。“不用了,新姑爷这身板,俺怕你拉不起来人,却被带下了悬崖。”
拉人?他在这里值班,不止是放哨看守的,还是要拉人的?为什么要拉人?
用什么拉人?绳子在哪?她们是用绳子进出这片悬崖的吗?
徐衍落心思渐明,脸上缓缓露出了笑意。
“哦?此话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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