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她理解有问题吗？桑丘的声音是那样的陌生，好像是她不认识的一个人。
她屏住呼吸又听他们说了几句，1号样本是谁，3号样本又是谁，她不敢想。她垂下眼眸，眼睫毛不受控制的剧烈颤动，像风雨中受伤的翅膀。她今年21岁，被桑丘带回来刚好16年。
“你别是养了16年养出了感情吧！”
那人的一句话好像在回答云初的怀疑，她抖了一抖。
桑丘的声音冷得像冰块，“当然有感情，我精心养护了16年，我最完美无瑕的基因样本，我能没有感情？她能让世界毁灭，也能让世界重生，你说我对她有没有感情？”
听到这样陌生而无情的话，云初反而冷静了，她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原来所有的宠爱都是因为她是一个珍贵难求的样本，就像珠宝之于女人，游戏之于孩子，猎枪之于猎人。
“博士，我们要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是遥遥无期的等待，我们要看到秩序的重建！”
“你当然会看到，但你必须等。”桑丘提高了音量，空气都被他震慑得发抖。“这项研究对我的意义比任何人都重要得多，我花了几十年耐心的等待一个结果，不想因为你们的沉不住气给毁于一旦。如果不是你们急于求成，16年前能拿到结果了，是谁让这个结果的获得不断延迟，不是我，是你们！”
“是是是，”来人的语气渐缓做出了退让，“是我们的失误让1号样本自杀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能找到3号也全有赖于你。但是，我们需要一个时限，我可以安抚他们再给你一段时间，但总不能没有期限的一直等下去，你需要给我一个时限，我才能有个交代。”
沉默片刻，桑丘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们可以把她带走。”
“好！”来人得到承诺很高兴，立刻起身告辞，“博士，我们一言为定。”
桑丘送那人出门后没有马上回来，犹豫片刻云初就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然后就走出了桑丘的办公室。没人看到她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站在外面，看见桑丘站在楼梯口目送客人离开，她没看清那人是谁，闪身进入另一个安全出口悄然离开。
1号样本是她的爸爸云汉，3号样本就是她自己，他们都只是博士的研究样本。云初越走越快，爸爸死了还有女儿，真是薪火相传啊，她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如果不是今天一时兴起来到桑丘的办公室，她就不会有机会听到这些话，也不会就这样得知了真相，她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对博士感恩戴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一个月，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要离开这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可是去哪里呢？去找叔公？不，她不想给叔公带去麻烦，她不想好不容易起来的云村再来一次灭顶之灾，她和谁都没关系，她要走得远远的。
可是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要走这一个念头外什么都想不了，她感到恐慌，感觉自己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和身体了。仅次于死亡的恐怖就是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
她行尸走肉般的回到自己的实验室，两个学习生跟她打招呼，她微笑着回应，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走进自己的单间关上门，在那把常坐的椅子上坐下，对自己说：让我好好想一想。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云初却无所察觉，直到桑丘站到她的桌前敲了敲了敲她的桌子，把她惊得在椅子上一弹。他怎么来了！他一直跟在我后面？他不会已经知道我知道了吧！
桑丘含笑看着云初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这一秒云初的灵魂重新归入躯壳。
桑丘依旧含笑，不错目地盯着云初看，目光中含着深深的审视意味，让云初感觉自己的想法和恐慌无所遁形，全部暴露在桑丘的面前。
“还不是娜娜，刚才吵了几句。她说要去找那个游平，她的那位男朋友大有问题，我就提醒了她几句她就恼了，还说我看不得她好，因为自己……，所以……。”云初急中生智把林娜拉出来顶锅，看桑丘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解释算是过关了。
“看你魂不守舍的，还在想那个小子？”
“没有。”云初垂眸否认，见桑丘误解自己是因为丹青的事而反常，她就松了口气，又补充一句，“才没有。”
桑丘无声地笑了笑说：“你准备一下，过几天跟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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