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说完原地盘腿而坐,既非休息,也非参禅,而是一手掂着钱袋,一手杵着下巴,一脸的幸兴致盎然。
远处,山子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有气无力,直至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凤言这会的气色明显好转许多,他扭头看向陈墨。
陈墨不理会他,心中暗暗掐算时间,天一亮,他会立马安排李凤言离开此地。
世间凡品,有点品色的骏马,皆可日行六百里,佼佼者更是可达千里。
大黑马骨架奇大,称得上天池之龙种,比之汗血宝马还要珍贵,长途奔袭更是出类拔萃,而且它在书院这么多年,日夜熏陶,早就产生了一丝灵性,日行千里,轻轻松松。
唯独那个名儿不大景气,可李凤言偏偏就是喜欢,想名字那么伤脑筋事,他李凤言可不会去做,当即拍板,就叫大黑,尽管大黑十分不乐意。
陈墨扭头看了一眼大黑,大黑似有感应,茶碗大的双眼闪着晶莹光泽看向主人,陈墨微微一笑,看得出,他内心十分喜爱这匹黑马。
李凤言瞬间猜透陈墨的心思,他摇摇头说道:“我虽然只会读书,可这次我也想动动拳头。”
陈墨摇摇头,一脸严肃。
李凤言看到后一阵头大,有多少年没见过墨哥这么严肃过了,于是小声问道:“你厉害还是它厉害?”
陈墨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若没有四灵阵,单单那个山贼便可轻易致我们于死地。”
李凤言暗骂自己傻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他不死心,想了想又问道:“那为什么它一直不敢现身,还拿山子做诱饵。”
此言一出,一针见血。
陈墨摇头不语,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难不成那土地有什么顾忌不成?
可对方又在忌惮什么?
四灵阵?
不可能,四灵阵只守不攻,对方也明显已经了解四灵阵的作用,不会轻易上当。
戒尺的可能性也不大,以土地那种修为,别说李凤言,就是陈墨,恐怕也连人家的衣角都沾不上。
剑鞘?
那就更不可能了。
自打离开南乡书院,那柄剑鞘便一直平平无奇,最大的作用便是用来蕴养戒尺,如果说非要挑出个优点的话,不知道漂亮算不算。
毕竟这柄剑鞘的质地、造型还是很不错的。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狭刀了。
可这柄狭刀虽然也能克制鬼物,但顶多算个品质上乘的凡兵利刃,始终超脱不出凡品范畴。
陈墨虽自小习武,但练到至今也仅仅只是个小小的三境武夫,这一路走来,虽说也偶尔用狭刀斩杀过几只邪魅鬼物,但那些东西大多修为浅薄,没多大的道行,与那土地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别看那土地只是末等小神,但再小,那也是受敕封的正神,两者之间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要知道,冥间土地,乃是受封正神,守护一方水土气运,庇护百姓不受阴灵鬼物或嗜血妖物侵扰,常年受香火供奉,吸食香火中的信仰之力,从而转化神力。
这等正神,生前便是大德大能之辈,一身本领超群,死后神魂不散,受封成神后,只会更加厉害。更何况在这南川之地,此地本就诡异,山川神灵,冥间土地,就更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土地老一直没有现身,它到底有多么大的本事,陈墨还拿捏不准,但就拿昨日陈墨杀死的那个山贼来说,那山贼资质不高,修为不过一两品,他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多符箓,其中猫腻,不言而喻。不过最后,好在陈墨及时想到用四灵阵困住对方,不然的话,他俩恐怕早被那大把大把的符纸给砸死了。
李凤言觉得有点长他人志气,他虽然不服气却也无言以对,对那山贼更是无可奈何。
渐渐沉思中的李凤言,眼皮越发沉重,最后坚持不住倒在一旁睡了过去。
山子早已杳无声息,那土地藏在暗处又不肯现身。
陈墨的精神也暂时环节几分,他站起身,将自己的被褥铺好,把李凤言放了上去……
阵外黑暗依旧,就在距离方阵不远的山川当中。
此地,一只巨鼠趴伏在地,矮人坐在金椅上四平八稳,他一脸激动,双眼当中透着一股疯狂神色。
山子衣衫褴褛,血肉模糊,身上衣物混合着血泥与翻起的皮肉卷在一起,他伤痕累累,呼吸若有如无,仿若游丝,很明显之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矮人看都不看山子一眼,脸上表情冷漠,毫无怜悯,他双眼血红,嗜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方阵的方向。
渐渐,他眼中的嗜血逐渐被贪婪代替,脑海中数道想法一闪而过。
那少年书生,天生文骨,一身浩然之气浩瀚磅礴,自己若是能把他捉住,炼化成炉,到时候自己的修为,岂不是可以如泄洪一般突飞猛进,又或者,把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鼓掌之中,暗中做好手脚,有朝一日,只等那小子一朝顿悟,自己再用那夺窍秘法,鸠占鹊巢,那自己岂不是大道有望!
就算世事无常,前面两个想法落空,但那少年全身是宝,再不济,也可将那少年直接打杀,尸体炼成金身,放在庙内,吸食个几百年的香火,自己还何愁怕那天地业力加身。
矮人想到此处越发兴奋,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坐在金椅上,洋洋得意,就好似已经得逞一般。
还有那个小女娃子,心善灵美,气血纯净,多少年了,自己为了南川鞠躬尽瘁,也该找个长生的伴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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