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闻远喝口酒,慢悠悠地说,“你若这般想,那就再想想。一介妇孺那般辛苦安家立业是为了什么?那娘子年轻貌美怎么不去嫁一个好人家非得在外头抛头露面?”
见袁甫似有所悟,又点一句,“那小子张节我也有所耳闻,小小年纪便颇有见地,这又是谁的教导呢?”
袁甫心下恍然。范闻远说的没错,秀晴所做这一切,只怕都是为了张节。
范闻远见袁甫神情又凑来打趣,“好好教你那徒儿,往后徒儿出息了,美人自然也就投怀送抱了。”
“你瞎说什么。”袁甫难得俊脸微红,端起酒偏过头喝了一大口。
“好好好,我瞎说,我自罚三杯还不成。”范闻远笑眯眯连喝三杯。
两人喝着酒,吃着零嘴儿,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袁甫的身上。
“前段日子听你说要著书,这倒是个好事,最近有眉目了没有?”
“有些想头,尚未成型。”
“你若是在书院期间著书成册,对我来说是一则极大的助力。袁甫,你加把劲呀,课不教便不教了,需要什么只管说,包在我身上。”
“既然在你这儿任了教职,总要教几堂课。不然叫那几个老夫子以为你徇私舞弊,我也不得安生。另外…书名我已经取好了。”
袁甫难得用了一回意味深长的语气。
“不是说尚未成型,怎么名字都想好了?”
“未成型乃是因为文献资料尚未收集齐全,至于写什么是一早就定好了的。”
“你要写什么?”
“《山川论策》。”
范闻远闻言,默然无语,内心极受震撼。古往今来,敢写书论时政的皆是惊才绝艳之人,并且还要有一颗不畏帝权的强悍之心。
“袁甫,我还记得你与我说过,近年的朝政不如我俩刚入仕时那般清明。你在这时写时政,便如那逆水行舟一般,甚至还有身家性命之虞。我这虽无甚前程,总能保你后半生无忧,你又何必去行那危险之事呢!”
范闻远这时满面愁容,只恐袁甫要一意孤行。
“你可知我考校张节时,曾问过他一个问题。”袁甫说起闲话,也不等范闻远回答,接着说到。“我问他读书以后是否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他是这么答我的。
他娘告诉他当官是让人人都吃得饱饭,既不为生计发愁,也不为处境自危。而这幅愿景成了他的理想,等他长大便要实现这盛世鸿愿。”
范闻远听了这段张节的故事,便有些理解袁甫对他们母子俩的复杂心情了。
“我当时正因为仕途遭到牵连而感到愤愤不平。想就此隐居,不问世事。突然听到那一番话,不客气的说,当时的确如蒙雷击。想我这多年来,竟也慢慢失了初心。”
说罢袁甫起身去柜子里摸了一个油纸包放到桌上。
“是他这番话让我找回了当年的初心。”
“你竟然藏起来了!”
袁甫拿了块肉脯,一边喝酒,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
“不然以你那种吃法,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唉,吃人嘴软,吃人嘴软呀!”
说着也拿了块肉脯,边吃边回忆起自己到这书院当山长的初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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