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瀑下,水流十分清澈,瀑崖如同滤网,落净了沉泥。水道的两侧,搜查的士兵来来往往,有衙役官差也有水师水兵。毕竟失踪的人里,还有海协同的家人,凌霄不得不把自己的下属遣来。他们已经找到了渔船,因为坠落的冲击,船体已然崩裂,浮至岔道下游,有部分船木卡在了蜿蜒的河道侧边。海黎带人前来察看船体时,几乎瞬间瘫倒在地。凌霄无奈,在明知虞家二小姐生还几率渺茫的情况下,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巡查的地方距离瀑崖越来越远,自然万万没有想到要找的人就在瀑布的下缘。
水帘似烟,水洞由外及内越来越暗,深处却突现两盏华灯,灿若明珠。
白衣仙客双手运功,吐气捻诀,只见他手下那人明明昏死却如同酒醉之徒,陷在梦魇里挣扎。“我已对他用了道宗的催眠术,加深了他的仇恨。走水道送他去江南营,待他醒来,如从前那般,由碧玉掌控。”
“是,卑职领命!”站在白衣仙客身后的鲛族侍卫倔察鞠礼向前,正要行动,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司祭,可是,卑职只有一个潜水珠。”
白衣仙客不明所以,看了看躺着的常子游,又看向倔察,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倔察眼神澄澈,于是他开口道:“需要两只吗?”
倔察也惶惑起来,伸出了左手,指了指被撂在旁边石块上、头与身子与手与脚七上八下的姑娘,问道:“……那,这女子呢?”
“哦,你说她呀,”白衣仙客瞅了瞅那人族少女,淡淡道:“方才顺手捞来的。”
“……顺手捞……”倔察无语,但又不能够表现出来,只好顺着大司祭的话风重复了一遍。
大司祭没有多看那女子一眼,也没有什么同情的心理,神情漠然:“好像没有什么用处,扔了吧。”
“……扔了……?”倔察蒙圈,抬头仰望大司祭,确认过眼神,很认真,于是严肃道:“是!”
倔察撬开常子游的口,将潜水珠放入而后背起这男子,并伸出手来想要顺手捞起旁边那女子,好把她顺手丢进水道里。他发觉难度有点大,没想到大司祭通情达理,主动向前从他手里拎起了她。
待倔察潜水离开,白衣仙客就把那女子丢进了水道。他正要仙然飘去,忽闻双手留香。他想了想,转身又把那女子捞了回来,贴近嗅了嗅而且仔细看了看,熟悉是熟悉,可是实在认不得。于是他又将她扔进了水道。任她自生自灭吧,不杀她灭口,已是仁慈。起初,他这样想着。
一个水回旋,便把那女子打到了岸边。他看了看她漂浮的距离,摇了摇头,啧啧,不行,离瀑流太近,不像话,要是被寻她的人发现了,会觉着见了鬼。
于是,他又一次将她拎起,走到水中央,松了手。他甫一转身,就要离开,忽觉右小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他皱眉,觉着这里不应该有水行怪才对。他俯身,看到一只纤细的小手扳着,仿佛在抓救命的稻草。
原来,昏迷中的人类,也会抓草。
他想要抬腿甩掉这个累赘,那女子却突地反了口水,似是要醒。他觉得麻烦,但是想了想碧玉常挂在嘴边的四字金言“怜香惜玉”,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嫌弃地把她拾起。他嫌弃,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如此优柔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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