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吹来的风是湿润的,因为经过河道携着水汽。白衣仙客将那女子放平,借着河风的力量运气,一枚落叶如同铁片吸附在磁石上那般附着在他掌间。他行功至少女腹前,手掌一翻,那枚叶子就好像棒槌似的在她胸间弹动,噗一声,少女吐出大口水来。确认她气息平稳之后,他把她带进了树林深处的竹屋——他在水道沿岸的临时据点。
“饲养人类小女孩的事情,好像不归我管……”白衣仙客一边催动手里的炙火珠替少女烘干衣饰,一边挑着眉毛寻思。倔察复命前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大司祭如此喃喃自语。他想:是不归您管,您只负责驯化身负血海深仇的人类,这小女孩一看就是少不经事,要是从小被扔进江河湖海,那也是碧玉大家与海巫圣女进行抚养……
“倔察,你说,是把她送去碧月楼呢还是就把她撂在这里?”白衣仙客用竹叶拨开少女额前碎发,“长得还算有模有样,成为官家的侍妾倒也不错。”
“……”倔察这次不是无语,而是他觉得大司祭在一本正经开玩笑。尚未醒来的虞沉画意识模糊,她当然不知道,这救她的天外飞仙除了能把她往水里扔,还能把她往楼里送,一个不小心差点就沉尸江河了,再一个不小心差点就卖身青楼了。
就在这天外飞仙转身之际,虞沉画的右手中指动了动。白衣仙客看向倔察,调侃着说:“最近潜水的功夫猛进啊?”
倔察忙道:“大司祭说笑了,这也就您能做到了,属下哪能啊?广陵岸口,有碧玉大家遣人接应——”
“他们没有在江宁停留,也没有在扬州停留,果然是直奔苏州。”大司祭打断倔察。
“卑职实在想不明白,虽说苏州是江南道的治所,可毕竟织造总局是在江宁啊,他们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掌控织造总局吗?”
“朱为莺的夫家,祖籍吴县。”大司祭随口一言,倔察便茅塞顿开。“哦,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看来江宁织造户们要改换门庭了。”
“我说过,江宁要变天了……”一抹阴翳在白衣仙客的眼睛中一闪而过。
“大司祭英明……”倔察俯首鞠礼。
“吹溜拍马!”白衣仙客顺手将竹叶弹到倔察的头上,“我是说,江宁要有不少人毁家灭族了。”
“欸,听接应的人说,他们这次来,好像又带了‘神医’,不晓得还要在多少人身上用毒。”
“又是那个贪得无厌、害人敛财的王大神医?”白衣仙客露出鄙视的神情。
“可不是嘛,西北称王朝,河南叫王朝广,川贵称王广,江南据说要叫王海广……”倔察掰着手指头,数着洛邑东方医堂王神医的伪名。
“我看是王害广吧!”白衣仙客一针见血。
“哈哈哈……”倔察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白衣仙客瞟了他一眼,他忙用手在嘴巴前一横,立正身子,随后又支吾着解释道:“大司祭所言实在太形象了,属下没忍住……”
“他们本就是人间毒王,人类的毒瘤,残害无辜生灵罢了。”白衣仙客负在身后的手突然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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