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桑脸色惨白。
沂俐用脚尖踢开地面上的碎瓷片,伸手拨弄了挂在屋子里的红灯笼穗,转身走上了乌木雕花楼梯:“逗你玩儿呢,这就当真了?”
她挑眉看着长桑依旧微微哆嗦的嘴唇,咧嘴笑了笑,跟在黑衣护卫身后进了一间小黑屋。
“这是什么地方。”
“回郡主,这是……库房。”
沂俐眼角余光落在比自己身量高上不少的黑衣护卫身上,几乎不易察觉地蹙起眉间,她的手指拂过腰封下藏着的长鞭,紧紧攥住了衣裳下摆。
“你倒是瞧着面生。”
“回郡主的话,前些日子集美宫新招了护卫,在下就是前些日子被新招入集美宫的那批护卫中的一人。”
沂俐乜斜着眼,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也不多说一句,只是让他举着烛台,走在前头给自己掌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这武功是哪里学的?”
那人犹豫半晌,幽幽答道:“回郡主,这是小的自幼……跟着书谱自学的。”
沂俐抿嘴轻笑:“那你倒是挺厉害的,自习成才的本郡主还是头一次见。”
那男子也轻轻笑了:“那郡主今儿可算见着了?”
沂俐的目光飘过那人被腰封勒住的窄窄的腰身,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
那男子并不回首:“郡主,您怎么停了下来?”
沂俐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肚子痛,想来是今儿吃坏了肚子。”她揉了揉肚子,强挤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
她转身,还未来得及开溜,就一头撞在了一人身上。
那黑衣护卫吹灭了烛火,屋子里黑漆漆的,沂俐揉着撞上了铁甲的额头,痛的说不出话来。
那人手中不知何物掉落在地,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碎了。
火油的气味钻入沂俐的鼻腔,她想起了那日和南奕出门留下的满地尸首,不由得警觉了起来。
那位领着沂俐来到这小黑屋的男子从她身后用绳索勒住了她的脖子。
那人死死抓住绳索向后拽着,沂俐也被激出了凶性,她并未多想,先是狠狠踩在了那人脚上,随后火速用手指按下手腕处机括按钮,胳膊肘处一枚利刃穿透衣裳弹出。
她的胳膊肘狠狠撞在了那人脖颈上,那人手腕用力,沂俐被他勒得向后仰去。
沂俐面前的男子蒙着面,在这小屋子里丢下了火折子。
火折子掉落在木质地板上,很快就将那木质地板点燃。
火沿着地面上的火油爬上狭窄道路两旁木质储物架,熊熊火焰,照得沂俐璀璨双眸越发明亮。
原来,刚刚那身着盔甲的男子根本没打算留自己的手下。
她闭气,抽出了胳膊肘时,只觉得有股温热的液体溅在了脑后与脖颈上。在她喘着粗气不住咳嗽时,混着烟味儿的血腥气涌入鼻腔。
乌发与脖颈上鲜血顺着发丝与皮肤淌下,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
溅了血的墨竹在冰天雪地里悄然生长。
她蹲下,摘下那黑衣男子的腰带,阖上了他睁得大大的双目,怜悯地低头嘟囔了两后,踩着满屋火光,离开了那屋子。
沂俐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摸到了满手血迹。
顺手把手在袍子上擦了擦,被鲜血染红了衣领的袍子上又多了一个红色的手印。
她转了转手腕上一串矢车菊蓝青金配着黄金与蜜蜡的手串,胳膊肘处的利刃收起,留下胳膊肘处一片嫣红的血迹。
木架与地板燃烧的黑烟熏得她不住咳嗽,她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走下了楼梯。
长桑眼尖,她先是看到了沂俐脖子上那道红色绳印,随后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那一片火光里。
沂俐指了指她腰间竹哨,腿一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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