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8点20分,在医院中,芊芊看见曹昱妻子精神萎靡提议送她回家休息,芊芊将她安全送到家后,说了两句安慰她的话语,准备离开。
“你能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吗?”曹昱妻子突然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
芊芊一开始是一愣,因为这是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所以芊芊下一秒就很爽快地回答:“当然,没问题。”芊芊跟随着脚步进入了她的家里。
这是芊芊第一次进入曹昱的家中,就像其他普通的高层住房一样,没什么特别。通过玄关后映入眼帘的是浅棕色的靠墙皮沙发,沙发墙上挂着一幅美满的家庭照,不是老土黄金相框的那种,而是简约的奶白色木质相框。在沙发墙与阳台落地窗户的角落摆放了一盆高达一米七左右的百合竹——姿态妖娆美观,这是芊芊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室内绿植了,因为这是外婆最喜爱的植物,外婆家也摆放了好几盆,她常常听外婆在日常浇灌时碎碎念叨:“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还说这种竹子放在家里,能保平安和带来好运。转眼看去,在电视墙上,芊芊发现了最让其感到好奇的,是贴在电视旁边的一张白色大kt板,上面显眼的“家规”两个字,让芊芊不禁地念出声来:
家规
第一、每天晚上必须的十一点前睡觉;
第二、睡觉不可带手机进入房间;
第三、必须完成作业后才能进行休闲娱乐;
第四、每天游戏时间不可超过以一个小时;
第五、不可独自外出和回家,必须妈妈接送;
……
还有很多很多非常细致的条规,就像是规范不懂事的小孩子。
“必须妈妈接送?”芊芊读到这里很疑惑:“是到现在还是要您接送吗?”
“让你见笑了,很奇怪对吧?我也觉得好奇怪,又丑,但这是他爸的意思,为此我还多次与他发生争吵,其实小蕊很乖的,即使她爸给她制定了这么多条条框框,我知道她心里是不情愿的,谁愿意像个小屁孩那样被人管束着,但她也还是会听从她爸的意思,不敢违背她爸的规定。我和小蕊当初那么反对,但事到如今真是讽刺。”曹昱妻子看见芊芊眼睛不时飘向贴着家规的那面墙,就主动向芊芊解释道。
“虽然有些不理解老大,但现在看来,其实也是他的用心良苦,他也是担心小蕊而已。”芊芊有点不敢说话,因为怕一不小心又勾起了她痛苦的情绪。
“整件事都怪我,要不是我......”曹昱妻子突然停住,应该是意识到自己是因为那件不能向外人道的羞耻的事情。
“你别这样,老大一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也会很快找到小蕊的,你别说了,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别把自己身体搞垮了,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你先回房间,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吧。”
“我吃不下,你只要在这陪着我就好了,家里一下空荡荡的,我不习惯。”
“不行,还是得多少吃点,你先去休息,很快就可以了。”芊芊推着她回房间,然后就走到厨房翻看着冰箱的食材。
10分钟左右,芊芊捧着一碗面条来到主人房,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就没有打扰她了,她将面条蒸碗放入锅中保温。随后,芊芊走进了曹舒蕊的房间,对于她的无缘无故失踪,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根据神父他们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曹舒蕊并非主动离家出走,她平时比较少和其他人沟通,失踪前最后见的一个人是她的美术老师,但是经过核实,又确实在美术老师送她回到了小区后,美术老师有不在场证据,疑犯从小区东门破坏锁链进入,与东门有一条小路相隔的工地处也经过全面搜查和盘问,暂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另外,曹昱在稽查女儿失踪案的期间遭受到如此严重的袭击,难道是他已经查到了致使他女儿失踪的疑犯,然后两人较量下疑犯对其下次毒手?”芊芊脑海一直在活跃推论着。
她躺在曹舒蕊的床上,闭着眼睛,摒弃掉了所有其他人提供的信息,她决定代入曹舒蕊的角色。
我叫曹舒蕊,今年16岁,是一名高二的学生。我的爸爸是一名刑警,平时对我很严厉,像教育小屁孩一样给我制定了数十条家规,他经常不在家,所以我基本与我的妈妈生活,我的妈妈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的普通员工。我性格比较内向,不爱与别人打交道,最好的朋友叫张倩,我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平时在学校住宿,周末几乎都是妈妈接送到学校。
所以,曹舒蕊的生活其实就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非常枯燥规律。
第一、她几乎不与人交流,所以应该不存在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跟别人早恋离家出走的可能,因为如果要离家出走,最起码的生活用品需要回来收拾,不可能做到一件东西都不拿这种情况;
第二、知道曹舒蕊会晚回家的只有三人,分别是她妈妈、张倩、和那个跟她一起吃晚餐的沈老师。失踪这个事可以直接排除她的妈妈,另外张倩放学后一直在家,未曾接触或见过曹舒蕊,而那位沈老师,在与曹舒蕊道别后声称已经离开,并经过肖队和神父的核实,他在周五晚20点34分出现在便利店超市,曹舒蕊进入门岗时间为20点20分,中间相隔14分钟。“14分钟”芊芊说了一声,又继续沉浸在思考中。
第三、曹昱在调查曹舒蕊失踪案件期间受袭击,从接到失踪消息的23点到第二天在刑侦大楼附近发现曹昱,中间相隔5个多小时,曹昱到底调查到了什么?疑犯又为什么故意将曹昱丢弃在刑侦大楼附近?为什么不直接将曹昱杀人灭口呢?凶手为什么要绑架曹舒蕊?她现在又在哪?是生还是死?
重重疑惑像打了无数死结的麻绳,缠绕束缚着芊芊,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倍加沉重,如镶嵌般固定在了柔软的床上——她睡着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芊芊醒来了,可能是今天早上被龙爷吵醒了,所以一趟在床上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她见曹昱妻子还在熟睡,就留了张纸条,以加急处理该起案件为由回到了刑侦办公室,让她如果有需要再过来这样。
在休息间隙,芊芊经过办公室旁边楼梯间的时候,听到龙爷和神父在闲聊。
“你说这事,会不会与老大他查他姐的案子有关?”
“老大他姐?他姐什么事啊?”芊芊打开楼梯间的门好奇地问,只见芊芊用手腕的背面遮掩着鼻子,神父这才意识到此时的楼梯口都被他两的烟雾给充盈着,他立马在垃圾桶盖上掐灭了烟头。但龙爷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用拿着烟的手指向芊芊说:“你也想过来试试吗?”
“咳儿、咳儿”芊芊呛了几声,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挥摆着烟雾。
“我们还是出去说吧!”神父体贴地说,然后就领着芊芊往办公室的方向走,龙爷见状,就急忙也熄灭烟头快步跟上去。
“本来这是老大私人的事情,我们这样说不太好。”神父神情有点难为情。
“老大已经被搞成这样了,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他女儿和抓住将老大弄成这幅模样的凶手,只要是有利于案件,其他事情还重要吗?”龙爷从后面钻到两人中间。
“老大的姐姐叫曹芸,在25年前的万圣节当晚,当时老大才16岁左右吧,他姐,当时17岁,被杀害了,凶手到现在还没有落案。”
芊芊很惊讶。
“这个案子最离奇的地方是后来,曹芸的尸体不见了,到现在一直没找到,老大也一直耿耿于怀这个事情,当时老大查到这事与周严培脱离不了关系,但又没有确凿证据,就一直找周严培的麻烦,所以周琳之前跟你讲的那个手上有伤疤的男人,其实就是老大,但我们都相信周严培的死跟老大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要杀他,老大一早就动手了,何必要等到25年之后。老大平时对他女儿的严格在别人看来很不正常,但我们都能理解,因为他姐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所以他不得不对自己女儿严加管控,谁知道,现在,连他女儿也出了这样的事......”龙爷接着讲述道。
“呸呸呸,什么也出这样的事,现在顶多也只是失踪好吗?你可别乌鸦嘴。”神父纠正龙爷说话不严谨。
“呸呸呸,我乱说话。”龙爷用手做出连续拍打自己嘴巴的动作。
“有空说这些,不如努力一点找找线索,帮老大找到他女儿,这才是我们该做的。”神父说。
“对对对,芊芊,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是看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说完就往外跑了。
芊芊想继续深入了解下这个案子,或许能从中找到破案的突破口,无奈龙爷根本没给自己继续的机会。她开始理解了曹昱对他女儿那种接近变态式管制的心情,也许有些人表达爱的方式只剩下极端,“教育的根是苦的,但其果实是甜的。那个女人也是这种爱的极端吗?”芊芊心里不禁闪过这样一个想法。
芊芊在档案室没有查找到25年前曹芸案件的档案,值班同事说这个档案很早前已经丢失了,是在十几年前刑侦大楼重建的时候。在值班同事的口中,芊芊了解到此案件的信息也是比较笼统的,跟龙爷讲述的如出一辙。于是她来到曹昱的桌前,既然曹昱对此案持续追查,那肯定会保留了一定的线索,她想从曹昱随身的小记事簿里收集资料,但听神父说,发现曹昱那天,无论是他的身上还是车上都找不到那个记事簿,那会不会是他在曹舒蕊失踪当晚回到家后就放在家了呢?芊芊急忙给曹昱妻子打去电话询问是否留意到这个记事薄。
“嫂子,是这样,你昨天有没有留意到老大随身携带的那个本子?我在办公室没有找到,那上面可能会有有用的线索。”
“本子?什么本子?我不是很清楚,要不,你回去找找?我给你钥匙。”
“这样?不太好吧,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吗?”
“这有什么?没事,你过来,我把钥匙给你,我想在这看着他。”
“那好吧,我顺便给你带个饭,你应该还没吃吧。”
“那好的,谢谢你啊,芊芊。”
来到曹昱家,芊芊仔细地对每一个地方进行了搜索,均没有找到,曹舒蕊的房间是她的最后一个希望。从书桌到床上,一目了然,并没有那个熟悉的本子,为了遗漏,芊芊还是给翻了个底朝天,连衣柜也没放过,突然在衣柜最上方,在一个收纳盒中,一幅油画一眼就引起了芊芊的注意。这是一幅描绘了曹舒蕊,她的大腿及上身用五彩的蔷薇花瓣围绕描绘,裸露出四肢,像一个仙境的花仙子坐在飘窗台短暂停歇。
芊芊突然意识到什么,飞奔拿着画飞奔到了医院。
“嫂子,这幅画是谁画的你知道吗?”
“啊?这画的是小蕊呢,小蕊,小蕊她到底哪里去了?她不见来了,她爸现在又这样,这让我怎么活?”曹昱妻子被画中小蕊的画像触动了,一下又悲伤痛苦起来。
芊芊连忙安慰她:“嫂子你先别难过,我好像有点思路了,你告诉我,这幅画到底是谁画的?”
曹昱老婆抬头再次看向那副油画,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这幅画。”
“这是我在小蕊衣柜里找到的,你没有见过吗?”
“确实没有,小蕊她一直都不喜欢画画,肯定不是她画的。”
“那你回忆一下,她有没有跟你提及过关于这画的事?”
“我想想。”
“这个很重要,请好好想想。”
“她确实没有提及过,也没有给我看过这画,哪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这幅画我需要拿回去作参考,如果如我所想那样,小蕊会有危险,我得赶紧去稽查一下。”
一听到芊芊说曹舒蕊可能有危险,曹昱妻子脚都软了,但同时,也让她忽然脑袋清晰起来,她对芊芊说:“她们美术老师!”
“什么?”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的芊芊依稀听到曹昱妻子说了一句话,但具体没有听清。
“可能是她的美术老师,最近听小倩说,小蕊与她的美术老师走得比较近,叫什么江。”
“沈江!”
“对!对!”
“难道真的是他?”
2
突然,从沉睡中惊醒,杨帆依稀听到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很轻微,听不清楚。他原以为是那个男人来了,但过了很久,声音持续断断续续传来。这不知是过了几天,杨帆感觉自己身体都充斥着难闻的味道,他能闻到细菌交替死亡与繁衍所产生的恶臭气味,还有所处地潮湿发霉的气味。持久的坐立被捆绑姿势,让他痛苦万分,他想念家里的温床,穿棉的被子和软绵绵的枕头,躺着上面能狠狠地伸展开四肢并自由地划动。
过了大概10分钟的样子,声音停止了,而那个男人也没有来到他这个空间。又过了2分钟左右,杨帆听见了一个女生哭泣的声音。
“难道,她也是像我一样,被那男人囚禁过起来?”杨帆心里想。
于是,他前后来回摇晃着櫈脚,意图制造出能通往隔壁房间的响声,“咯咯咯”,杨帆越摇越卖力,哭声随着櫈脚的噪声越来越大而逐渐减弱。
“谁?”
杨帆听见隔壁女孩问。
“唔唔唔!”他尽量试图发出声音。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
“咯咯咯”,櫈脚的声音没有停歇。
“你是谁?你在哪?”女孩继续问。
但无奈杨帆没办法做出回答。
“你不要吓我!”女孩又开始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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