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凶手是陈雪儿子?”神父问。
“不是不可能啊,大胆假设嘛!看,现在不是也没找到他吗?畏罪潜逃呗。”龙爷说。
“说得对,也不能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如果能找到陈雪儿子,或许就能解开相关的疑团。”
“龙爷,你再去趟陈雪儿子的学校,问问他的同学,有没有人知道或见过陈雪儿子与范小惠有来往什么的。”曹昱指挥道。
“别灰心,即使我们无法从陈雪儿子身上得到线索,但死者身份都确认了,就不信从她们身边找不到任何的可疑之处,还有,杨从军老婆,不是也挺可疑的吗?”龙爷为了激励大家说道。
4
姚玉芬从外面回到家,家门依旧锁着,心想杨从军那死鬼肯定又到镇上借酒消愁去了,自从警方确定死者是陈雪后,他就开始了这种颓废的生活。姚玉芬是没有过多限制他,因为她觉得威胁已经不在了,再过一段时间,杨从军就自然而然会开看,就会回归到自己身边。
她打开门,发现里屋地上有一张学生用的单行作业纸,上面贴满了从报纸中剪取的字样,连接起来是: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姚玉芬心头一震,鬼鬼祟祟地将纸揉成一团,急忙转身将门关上,并从里屋反锁起来,然后走到窗边,偷偷地向外瞄去。
“是谁?这到底是谁?难道当晚被看见了?还是?难道是?不会的,肯定不会!如果真的是,那我该怎么办?”一连串问题快速闪过姚玉芬的大脑,就像从她身上行驶过一万辆车的感觉。
她匆匆忙忙走进厨房,将手里的纸团放在煤气灶上方,点燃销毁了。
5
“龙爷,汇报一下。“
“我今天再次去了陈雪儿子学校,询问了他的一些同班同学,都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也没有人见过或听说过他与范小惠有来往。真是头痛,神父,你那边进展如何?”
“暂时也还没有,因为那个路段正在维修状态,也非常偏僻,所以没有安装摄像头,化南路是一个大弯型道路,只要对比一下无名路进入路口前后两个路段的监控记录,应该就能排查出哪些车辆由无名路通过,化南路车辆太多了,这个需要时间,看得我眼睛都瞎了。”
“我来帮你吧。”芊芊主动提出帮忙。
“对啊,差点忘了我们的鹰眼神探,神父,你那么辛苦干嘛,早应该找芊芊帮忙就好啦。”龙爷说。
“忘了,那你稍后跟我一起继续?”
“没问题。”
“杨从军11点52分收到陈雪的电话,无名路段离陈雪家大约有55到60公里,那边路况不是很好,我们预多一点,最快开车去到也要一个小时,所以,从范小惠进入化南路到11点35分这段期间,尽快排查出有哪些车辆没有出现在下一个路口的视频中。目前在没有找到陈雪儿子的情况下,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无名路这一个线索了,芊芊,靠你了。”曹昱说。
“我尽力,要不,我现在开始?”
“好!”
芊芊走到神父的座位坐下,神父打开了从交通部拷过来的视频资料,芊芊双手交叉反手伸直,准备集中精力大干一场。
时间的飞逝,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芊芊用尽力气紧闭着双眼,双手各自揉动着眼皮,不一会儿站起来说:“搞定!”
“这么快?你确定看完了吗?”
“确定啊,我已经重复检查过一遍了。”
“佩服!”
“看!监控显示范小惠5号晚上9点34分进入化南路第一个监控,9点38分进入第二个监控后,其他监控就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了,无名路入口正式在第二个监控和第三个监控之间,从无名路再次进入化南路出口是没有监控的,接下来就是化南路的第七个监控,我以防万一,对比了第二到第七所有的监控记录,发现了在这两个多小时期间,总共有7辆汽车和3辆摩托车经由无名路通过,其中包含了范小惠,分别是这些。”芊芊将那7辆可疑的车辆图片打印了出来摆放在神父桌面上:“有些车辆车牌看不清楚,需要找技术部处理一下。”
“厉害啊!芊芊,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这事都交给你了。”曹昱打心里赞赏芊芊。
“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没什么厉害的。”
“你就别谦虚了,老大可是很少称赞别人的。”龙爷说。
“神父,你找一下技术部,尽快将所有嫌疑车辆的车牌弄出来。”
神父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还有,上次我跟踪姚玉芬的时候,在陈雪家后院小山坡里捡回来的液体——其实是汽油,和打火机,我们很幸运,虽然这段期间连续下雨,还好被树叶覆盖和有外面的透明胶袋保护,还能从矿泉水瓶盖和打火机上提取到零散的指纹,鉴定科做了重组分析,刚刚给我发来的报告,上面显示的指纹果然不出我所料,龙爷,还记得你当时说,很不能理解姚玉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绕到陈雪家后的小山坡去,我想这就是她的原因。”
6
“你们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
“陈寡妇是老杨老婆给杀死的,多歹毒啊,这婆子。”
“不是老杨吗?我听说警察第一个就把老杨给带回去审问了,肯定是他,我觉得。”
“不是,不是,依我看,99.999%就是他老婆,他们说老杨和那个陈寡妇有那种关系,换作是我,我也会杀死那欠千刀的贱货。”
“老姚平时对老杨那样,哪个男人受得了,不去找其他女人才怪对吧?”
“就你还说别人啊,你平时对你男人也那样,你也可要小心啦,不然哪天,你就是那个主角咯!”
在镇上的小商店里,几个正在打麻将牌的妇人和站在旁边观看的男人闲来八卦起陈雪家的案子,也是,这个小山村民情一向淳朴,从来没有发生过像这个案子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太可怕了,以后都不敢经过她家了,你们说,我们现在这么说她,她会不会连我们都......”
“怕了吧?我记得你过年那会,因为几只鸡的事情,不是和她吵了一场大架嘛?你可要小心了,我就不用怕,我本来跟她家交往就不多,更别说是矛盾了。”
“没想到她连杀人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是两个人,想想都恐怖。”
“嘘嘘!”其中一个面对大门的妇女看见杨从军晃晃跄跄地走进小商店,示意大家住嘴,顿时整个店铺噶然无声,大家的目光一致看向这个魂不守舍的男人。
“给我......半斤白酒!”杨从军走到收银处对着店主说。
“天天半斤白酒,迟早喝出病来哦。”店主回答说。
“没事,我强得很。”杨从军拍拍自己的胸腔说。
“少点吧,今天。”
“我又不是没钱,来半斤......哦,顺便......来包烟。”杨从军从上衣胸前口袋中拿出了一包干瘪的烟,然后双手摸遍其他口袋,都没有找到打火机。
“再来一个打火机!”
“你打火机又丢了?上周不是才刚买了个新的?”
“最近记性不太好。”
“给!白酒现在给你倒,你先坐。”
杨从军接过烟和打火机,回头瞄了一眼打牌的村民们,村民们立马恢复了吵闹的打牌声。他走到一张小桌前,将烟和打火机随手一扔在桌上,一屁股瘫坐在木制沙发椅上发呆,少许片刻后,他向前挪动,端坐起来,首先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缓缓略过他的双眼,褐黄色的眼白布满纤细的血丝,暗黑色的下眼睑看上去像个得不到满足的瘾君子。
村民们依旧小声地窸窸窣窣个不停,店主端着一碗白酒经过人群,欲制止她们的肆意。
“别说了,人在呢!”店主走前人群低声说道。
杨从军他心里对村民们说自家事情其实清楚得很,只是他无暇顾及别人的口嘴,沉浸在伤心悲痛中罢了。
“怕什么,我们又没说错。”突然有个男人伸长脖子故意提高音调:“男的睡人家还不够,女的还要杀人灭口,这两口子不是人,是禽兽不如,欺负人家无亲无故吗?做得出还怕别人讲?”
店主这下被吓坏了,赶紧放下碗,劝阻那人的口不择言。
“别别别!”
杨从军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说得对,别人都那么不要脸,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吗?”其他人应和说。
杨从军将烟使劲按压在烟灰缸里,未吸完的香烟被掐的炸开了花,赭石色的烟草如爆米花般从白色的外衣中爆裂出来,被揉搓,被扭转,他怒气冲冲径直走向人群,村民们顿时怯怂起来,身体都不自觉地往后靠,活像看见一只吃人的猛兽。
“你......你可别乱来啊。”
“你要是动手,我们......我们这人多,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啊!”
“是,老杨,别气,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店主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杨从军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步步逼近,怒目圆睁,双手紧攥着,他脸部凑近那个男人,感觉下一秒就会挥拳过去,但是他压抑了心中翻滚涌动的怒气,他的心房就像是一片枯竭的草原,盈千累万的牲畜为寻找下一片绿地而奔跑飞驰,怒气就像是该草地因摧残践踏过后冒出的滚烫水蒸气,持续灼烧他的内心,他的自我压抑,则如同天下甘霖。
正当别人都以为他要与那男人进行势不两立的较量时,他从麻将桌里,拿起了那碗清澈的白酒,悻悻离去,边走边将碗里的白酒一饮而尽,狠狠将碗往地上一摔。
酒壮怂人胆,一回到家,他就气冲冲地大喊:“疯婆子,出来!”
姚玉芬正在厨房切菜做饭,听见杨从军这样叫她,虽说是非常生气,但也抑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只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出来,出来讲清楚!”
姚玉芬依旧没理理会他,按照前几天的情况,等会他就会停歇下来。
“你聋了?我一直在叫你没听见啊?”杨从军走到厨房,身子倚在门槛里对着姚玉芬的背影说。
姚玉芬低首切菜,“笃笃笃”的声音清晰了然。
“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一声不吭,心虚了吧?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杀人凶手肯定是你,没想到,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不,不,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笃!”掷地有声。
“你想怎么样吧?是啊,我是和陈寡妇有一腿,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丧尸一样,干瘪瘪,苦凄凄,看见你的脸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地府,你真是该下地府,像你这么狠毒的人......”
杨从军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飞镖,把把穿心,姚玉芬这才意识到,什么是第十一级疼痛,那是从中靶的中心向全身的逐层撕扯,皮开肉裂,是哑然无声的嘶吼,是黯然失语的轰鸣。
“没错,是我,那你想怎么样?”姚玉芬回头磨牙凿齿地说:“我用汽油往她身上浇,那个臭女人竟然向我跪地求饶,那副贱样让我忍不住对她来回拳打脚踢,我累了,就点燃汽油,看见她在火海中痛苦挣扎,我的心痛快极了。”
“魔鬼,真是魔鬼。”
“怎样?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我?来啊!给你刀,将我碎尸万段啊。”姚玉芬将刀递到杨从军的面前。
杨从军反倒是被眼前的魔鬼所吓坏了,他赶紧往后面退了两步。姚玉芬步步逼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肯定不知道,你以为我只是杀了那个臭女人吗?”
“当然不是,还有那个......那个陌生女人。”杨从军害怕地回答。
姚玉芬摇摇头,手中的菜刀也随着左右摆动起来。
“她肚子里的孽种,你的孽种,哈哈哈......”
“什么?不可能,她年纪都那么......你肯定是骗我,不可能......”杨从军摇头表示不相信。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看在我肚子孩子的份上,我以后与老杨断绝关系,放过我。”姚玉芬提高语调,模仿陈雪的声音。
“你这个魔鬼,我要跟你拼了!”杨从军冲向前想从姚玉芬的手中夺过菜刀。
“你竟然......竟然真的为了那个臭女人对我动手?你这王八蛋,臭不要脸的。”姚玉芬也极力反抗,两人就开始厮打起来,势均力敌,姚玉芬既感到悲哀,又气愤,全然没有顾上自己手里的菜刀,在搏斗与防御之间,愤恚侵蚀了她的灵魂,占据了她的身躯,一个挥手,锋利的坚刃划过杨从军的颈脖,喷溅的血液溅落在她的脸上,将她从愤恚的傀儡中清醒过来。
惨烈!血腥!
杨从军急速用手按住自己的脖子,但很快就倒下了,惊愕的眼珠在倒下的那一刻便失去了本真的灵动,他来不及重播与心中所爱的沤珠槿艳,便就此一命归阴。
“镗朗朗......”姚玉芬手中的菜刀掉落在地,整个屋子萦绕着这夺命的哀乐和忏悔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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