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每一位陈氏族人,都担当着自己应该做的那份责任,这才是一个家族百代瓜瓞绵延的秘密。
纤纤将宗谱放在母亲的灵位前,跪下:
“老孺人家,委屈你我只列在义仆的名下……这是你用命换来的白纸黑字。”
纤纤哭得天昏地暗,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听见有人在唤她:
“纤纤,快醒醒,是我,是你的吴雪豪来了。”
纤纤睁开眼,眼面前也有个人跪着,面容消瘦,眼圈像是画着黑晕的一层,头发与胡子乱蓬蓬,如沙漠中风干的树那样的缺少生机,整个人似被风干了。
“是我来了,但愿还不晚,快,纤纤,快跟我走吧。”
“你是谁人呢?”
纤纤后退了几步。
“我是吴雪豪啊你都认不出来了?”
纤纤摇摇头:
“他走了,和我的爹一样的走了,再没有回来过,……”
吴雪豪抱紧了她,使劲地用手臂围住她:
“纤纤,真的是我,你看,我把聘礼带来了,可是,你娘却等到,她一定是可意我的,我也是从家里逃出来,家里给我定亲了,要我娶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我就逃出来,好,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我配了人家了,我娘并不想我走得远,她让我就在原地里等爹爹,是老孺人家给我定的亲,我不能再跟你走了,我是青郎的嫂嫂。”
“纤纤,你怎么不明白,我不管你嫁给谁人,现在我来了,我们在一起了,跟我离开这个地方吧,你不是最喜欢沿着桃花溪一路漂下去吗?好,现在我来陪你一起漂下去了。”
纤纤啊呀叫了一声,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下子支持不住了:
等待,失望,悲忿,委屈,汇成了泪,她扑进他的怀中,放声悲哭。
油炸毛豆腐,竹笋烧肉,摆在桌上,纤纤穿上大红的喜衣,头发梳成了个鬏,插上朵绒花,手执一把锡壶,将米酒倒入两只白磁酒杯中,酒杯用红线捆在一起,她端起酒杯,为自己唱起了祝词:
“一对金杯金线连,
三生世上结姻缘,
男边酒又香,
女边酒又甜。
两下相交换,
到老不相嫌。”
没有星,也没有月,呼啸的北风,只吹得窗外的腊梅枝条上下起伏。
红烛高照,盘香绕室,女人如蛹,脱去一层层的外衣,在烛火中,她化为了一只蝶。
桃源茶寮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男人先探出头,又轻声招呼女人。
天光泛青,远处的桃源村露出青灰的轮廓,纤纤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
晨霜挂在稻茬上,象是老人的胡须那样露出霜白,一行行深深浅浅的脚印留在青石上,清晰地说出他们出逃的路线。
“快,顺着桃花溪水走下去,要不大华会闻出来的。”
男人脱了鞋,把脚放进了冰冷的水中,女人伏在他宽厚的背上,两人成为一个背影,出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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