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虹情绪稳定后,白静不敢耽搁,立即请假进海通城找朋友帮忙,争取尽快拿掉毅虹腹中的孩子。她深知只有早解决,孕妇的安全系数才高;只有快处理,毅虹才能彻底解脱。
白静是一位有“污点”而被安排下乡劳动的人,打招呼的又是一件见不得阳光的高风险差事,谁敢出头?凭着白静的人格魅力,在众多的朋友中还是有一位医生朋友答应了她的请求,同意悄悄地为毅虹把腹中的孩子处理掉。
白静兴高采烈地回到十里坊,行李还没有放下就去找毅虹。她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在第一时间告诉她。
白静从很远的地方就看见毅虹站在草场河边,心里犯嘀咕,这个傻丫头是不是又犯傻要做傻事?
白静去海通城的这段时间,毅虹哪是人过的日子?简直度时如年。是草场河陪伴着她,是静静的河水安慰着她。在这里她仿佛见到了金锁,听到了他的呼唤:别担心,去找关老爷吧。于是,她偷偷地来到关帝庙烧香,求菩萨保佑。可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有不少是她认识的十里坊人,她只能在大门外徘徊,唯恐让人家发现自己的意图。烧完香出门的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顿时,委屈和伤心的泪水又刷刷地流了出来,无地自容的她又不由自主地奔向了草场河。
白静焦急地三步并着两步走,很快来到她的身边。“毅虹,毅虹……”打胎这种事可不能大呼小叫,她凑到她的耳边说,“说好了,明天进城,后天做。我陪你,不要紧张。”
毅虹破涕为笑,高兴地搂住白静,说:“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白静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痕,说:“不准再哭鼻子,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听进没?”
毅虹点点头,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对白静的谢意,唯有两行清泪在静静流淌。
毅虹随白静来到海通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她俩刚落座,救护车呼啸着送来一位危重病人,医护人员一下子都扑上去抢救,白静只得陪着毅虹耐心等待。
等待的时间,让人感觉就像老人的残腿走得很慢很慢。对于满腹心事的人来说,那简直是痛苦的熬煎。毅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她一会儿抓抓耳朵,一会儿挠挠腮帮。一会儿站起来踱步,就像踩在海绵上腿脚发软;一会儿坐下去扭来扭去,就像凳子上有钉子刺屁股。
白静挪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说:“放松点,别紧张,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嗯,嗯……”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毅虹是恐惧手术还是不想做掉孩子? 可能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哇哇哇……
产房里传来了婴儿的阵阵啼哭声,局促不安的毅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五六年之前。
草场河畔有一台风力水车,用以灌溉附近的几十亩稻田。一天,风车因缺少润滑油而停转,必须到轴的顶端添油才行。
地面距轴顶大约有三层楼房高,为了灌溉养活全家老小的两亩租地,父亲毫不犹豫地盘轴而上,至顶端添了油。
正准备下来时,不料脚踏断了,万固瞬间摔落到地面,奄奄一息。据说是摔断了肠子,在场的人都说没救了。母亲磕头央求乡亲们帮忙,他被送到唐家镇医院救治。
母亲在医院照顾父亲,不满两岁的毅虹饿得啼哭不止,六岁的哥哥毅千和四岁的姐姐毅彩实在想不出哄骗的办法,又不会煮熬米糊给她喝,就把毅虹抱到金锁家讨口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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